小殿下在这里,你不去给他倒一碗热茶,只管聒噪什么?”
如宁无奈,只得答应着去倒茶,转身之时又看了眼周制,却见他低着头,显得乖巧温顺。
但如宁分明记得,雪地里他跟狼崽子捕食一样扑倒了玉筠……差点儿把她吓死,怎么这会儿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真是因为当时病中高热、神志不清?他的本性其实温良如许?
玉筠挑了药,给周制细细涂抹,看他的手时而轻颤,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冻疮的滋味,好是难受,尤其是遇到热的话,痒的让人受不了,简直要抓烂了才好。你且记得千万不要抓挠,不然会留下疤痕,好的还慢,听见了么?”
周制愣愣地,没有回答。玉筠抬眸,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竟乌沉如墨。
玉筠手上动作一停。
周制忙垂了眼皮,道:“我……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他的声音沙哑,长睫乱颤,似乎要哭的样子,还吸了吸鼻子。
玉筠暗骂自己疑神疑鬼,笑道:“我们先前不曾见过,现在认得了,以后你常常过来,我这里有好吃的。”
又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尤其是一双手,几乎没什么肉,极为粗糙,加上冻疮点缀,惨不忍睹,明明玉管一般的手指,笔直而长,却被糟蹋,暴殄天物。
玉筠想起小顺子说,他在御花园内捡枯树枝的事,心中一沉。
“你那里,还有炭么?手冻成这个样儿?”
周制沉默,道:“有的,先前说是三皇子殿下叫人送了好些……”
玉筠唇角微微一抿:“那为何还冻了手呢?对了……想必是你在外头,也没个手炉之类,回头我叫人给你拿一个。”
周制闻着那暖馨甜香,听她温声软语,眼底逐渐一片朦胧。
正在此时,只听如宁一声:“姑姑回来了!”
掌事姑姑宝华先前奉命去各宫回礼,此时才回来,还没进门就见如宁不住地使眼色。
等进内看见一个陌生少年在屋内,跟玉筠面对面挨得极近,也自一惊。
见人进来,周制猛地把手抽回,低着头起身。
玉筠心知他多半不习惯,正欲开口,宝华却望着周制:“这位是?”
据说如今明面上最小的四皇子周镶跟周制两个是差不多时辰出生,只是皇帝对周制很不上心,故而大家都不约而同忽略了他,只称呼周镶为四皇子。
所以周制的身份有些尴尬。
宝华应该知晓他是谁,却故意发问。
如宁即刻上前,悄悄在宝华耳畔低语了几句。
宝华姑姑走到玉筠身旁,把她手中药膏拿了过去,笑道:“原来是这样,只不过……这些粗活,让奴婢们来做就行了,皇后娘娘还吩咐让您务必静养呢,劳了公主,倒显得我们无用没眼色了。”
玉筠心头一沉,怎能听不出姑姑绵中带刺。
刚要制止,就听周制道:“是我唐突……我、我告辞了。”
玉筠跺跺脚:“周制!”
周制刚出门,缓缓止步:“五殿下还是别……对我这么好。”
蓦然回头,那含泪带笑的眼神,将玉筠震住当场。
“我已经习惯了冷眼,质疑,唾弃,欺……”他一笑摇头,快步而出。
宝华跟如宁看着这一幕,各自惊诧。
“你们……难道他被欺负的还不够么?”玉筠丢下这句,跟着追出去。
如宁着急:“殿下,没穿披风呢!”
未到宫门口,玉筠忽然听到外头有人道:“是你?你来瑶华宫做什么……”
竟是周锦。
怎么这么巧……玉筠脚步一顿。
周锦的声音又响起:“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玉筠听到语气不对,急忙赶出门:“三哥……”
却见周锦揪着周制的衣领,用力一推,推的周制踉跄倒地,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