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双膝硬生生的陷在那碎瓷片上,却又不敢发出一声痛呼来,只敢跪地求饶道:“三郎君息怒,老奴,老奴从未有过这个心思。”
裴栖越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向后将桑枝从地上拉起来。
若说桑枝学不好规矩总是出错,蠢笨,他是信的。
但要说桑枝能怀恨在心,将人伤成这样,他是万万不信的。
她没这胆子,也做不出这事来。
裴母眉眼蹙起满是不喜。
“三郎,你这是做什么,林嬷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裴栖越可不惯着,直直看向阿母道:“阿母,尊卑有别。”
就算他如何欺负桑枝,但底下人总归要知道,桑枝还是他名义上的娘子,是这个裴府的主子。
不是他买进府里让人随意使唤,打骂的下人。
林嬷嬷见三郎君这般护着桑枝,心中只觉得不好。
只是今日若是不能将人赶出府,来日让这小贱人在三郎君面前吹了枕边风,只怕她就要被赶出府了。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
林嬷嬷发了狠,不顾膝盖上被扎进去碎瓷片,一步一个血印子的爬到裴母脚边,哀嚎道:“大娘子明鉴,老奴的忠心天地可鉴,便是三郎君不信老奴的
话,大娘子您可是亲眼看了老奴脸上的伤,您该知道的。”
“是吗?既然母亲见了,那做儿子的自然也要见一番才是。”
“沙丘,把林嬷嬷脸上的纱布都给爷取了,我倒要看看这伤究竟有多重!”
沙丘上前,眼见就要将那纱布拆下来,裴母见闹到这般地步,猛地拍了拍桌子。
高声道:“三郎,够了!”
见阿母发了话,裴栖越只好让沙丘撤了回来。
只是整个人还梗在厅上,高大的身影将身后蜷缩怯弱的人遮挡了个完完全全。
目不斜视的盯着裴母道:“阿母,当初我同你说,只需让桑枝学学规矩便是,但母亲却派林嬷嬷前来,这便罢了。但这才几日,林嬷嬷便能上厅堂决定主
子的去留了,莫不是阿母授意?”
裴母自是不满这个儿媳,但她自认为也不是那等子随意磋磨人的。
但凡那桑枝上得了台面,身份高贵,她又怎会是这般。
“三郎,你心底纯善,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与桑枝相识才多久?知人知面不知心。”
裴栖越横眉冷对,不发一言。
偏又不好驳斥。
“再说了,”裴母视线一扫,又缓缓开口道:“若林嬷嬷的伤同桑枝真的没有干系,她又为何一大早就跑出府不回来,分明是心虚!”
裴栖越不信阿母说的话,转过身看着桑枝,“你说,阿母说的可是真的?”
桑枝被眼前这一连串的发展有些猝不及防。
脑海里只窜进了林嬷嬷落下的那句话。
是不是她承认这件事是她做的,郎君就能把她休了……
虽然休弃难听,但她左右也没想着再嫁,这个名声根本不影响。
反而是解脱才是。
她只要点下头,她现在身上的所有束缚都能得到解脱……
桑枝被这巨大的诱惑几乎冲昏了头脑,双眸发怔。
在众目睽睽下轻点了点头,迫切的想要认下这个罪名。
“是,是我……”
但,桑枝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处猛地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发生了何事。”
裴鹤安换了身鸦青色衣袍,眉眼泛着冷意走了进来。
方才还争吵不停的厅院,此刻却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最后还是裴母先站起身来,神情间也失了几分坦荡。
不像是对着亲子,反而生疏的像个外人。
“无事,你今日怎得来了?”
“许久没来看望母亲,今日便想着来看看,顺便同母亲要一个人。”
裴母脸上的笑都带了几分局促,坐立难安道:“敬之想要什么人,派暮山来说一声便是,你如今这般忙,怎得还亲自来一趟。”
“若不亲来,怕母亲不给。”
裴母脸僵了一瞬,“不知是何人?”
“母亲的身边人,林嬷嬷。”
裴栖越听见阿兄要林嬷嬷猛地抬起头来,忍不住问道:“阿兄要这刁仆做什么?”
裴鹤安轻拂了拂衣摆的褶皱,冷白的指尖在鸦青的衣袍上更为显眼。
“便是想要问一问,如今清风院可是她做主了。”
语气淡漠,甚至没有半分的责问和怪责。
但落下的瞬间却好似有千斤重。
裴母脸上更是掩藏不住的愕然,慌忙的站起身道:“敬之怎会这般觉得,这林嬷嬷可是犯了什么错?”
裴母说完又生怕敬之觉得自己是在责怪,又连忙开口道:“若是真有错处,敬之你打也打得,罚也罚得,一切都依你。”
裴鹤安眼睑轻抬,凤眼淡漠的从房中扫过。
只是在触及那抹玉兰色时,停了一瞬。
月白的衣袍将那抹玉兰色遮挡住大半,似是在宽慰,又似是撑腰一般。
真是好一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