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家中的规矩,那老奴便只得厚颜来教一教三娘子。”
“今日三娘子便从最简单的行礼开始。”
听到这,桑枝还以为逃过一劫,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没料到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直到头顶上被放上了一个茶盏,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三娘子行礼时若是让这茶盏掉下来了,便得多练一炷香,落一次便加一次,等什么时候练好了,三娘子便什么时候休息。”
从天亮一直到天黑,桑枝只觉得自己身子都已然变得麻木了。
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但坐在一旁的林嬷嬷手里还拿着藤条,鸡蛋里挑骨头的寻着错处。
动不动便落在桑枝手臂或背上。
细长的藤条带着劲道,落在身上比粗重的木棍还要疼。
直到又一道藤条落下,被磨砺了半日的桑枝终是抵抗不住。
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顶在头顶的茶盏瞬间也碎落在地上。
“三娘子学了大半日了,却连最简单的行礼都没学会,实在是愚笨!”
桑枝累了几个时辰,连一口茶水也没来得及喝上。
嗓子干疼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略带着气音的开口道:“林嬷嬷,能不能,明日再练。”
林嬷嬷看了看天色,料想三郎也快回来了,冷哼一声道:“三娘子既身子娇贵,今日便练到这儿了,只是大娘子说了,三娘子屡屡犯
戒,今晚需得抄出三份女诫来,明日一早便要查看。”
“……是。”
直到林嬷嬷走不见了,桑枝这才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浑身僵直着一个动作太久,如今乍然活泛开,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适应。
酸痛感更是弥漫至全身。
好容易饮了杯茶水入喉,将焦渴的嗓子安抚下来。
还不等歇口气,裴栖越便已然走了进来。
余光瞥见坐着舒适饮茶的桑枝,又看见碎落一地的茶盏。
“桑枝你脾气见长呀,不过是让你学个规矩,你竟还打闹摔砸起来了。”
桑枝一听便知道郎君误会了,连忙起身解释道:“没有,这只是,不小心。”
“郎君可,用过膳了?”
裴栖越大步向前走着,理所当然道:“这个时辰回来,像是用过了吗?”
桑枝喃喃,以前便是这个时辰回来,也有用过的吗。
但今日实在是太累,桑枝没那个力气也不敢辩驳。
努力扬起一抹笑道:“那我让厨房上菜。”
裴栖越眉间微蹙,似是想说什么,但又像是为了憋一口气,就站在原地等着。
直到菜上了桌,才开始左左右右的挑剔起来。
不是嫌这个装盘不好看,便是这个油腻,总之没一盘菜能入他的眼。
桑枝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气,只默默的端着自己的小碗,哼哧哼哧的吃着。
晚间她还有三遍女诫要抄呢,况且,她觉得都挺好吃的。
府中的厨子拿的月俸可不低,再加上府中人又挑食。
怎会有不好吃的。
桑枝觉得郎君约摸是想去流晶河,但又顾忌着家主回来了,心中窝火,所以便拿这些来发气。
见郎君膳也不好好用,小孩子般戳着盘子的脆肚。
好心的开口道:“郎君若是,想吃别的,直说就是。”
她又不会拦着郎君去流晶河,再说了,郎君去了流晶河她还自在些。
裴栖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觉得眼前人实在是拿乔。
还真以为她有一身好手艺便了不得吗?
欲盖弥彰的大声道:“什么叫我想吃,我一点都不想,不就是几道菜吗,有什么稀罕的。”
桑枝默默又夹了一筷子菜,吃的忘我。
暗想,难道郎君同那花魁娘子吵架了不成?
也是郎君虽然有一身好皮囊,但性子终究不讨喜,时日短还好说,这时日一长自然是惹人生厌了。
桑枝叹了口气,这花魁娘子也怪不容易的。
倒是裴栖越说完话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眼前人。
却发现眼前人一脸的无动于衷,好似事不关己般。
甚至还津津有味的吃着桌上的膳食。
忍不住抬手将她碗筷都摁住了来,大声道:“没看见我都没吃了,你也不准吃了。”
桑枝不得已只得放下了碗筷,心生无奈。
“郎君若是,想去,我会为,郎君保密。”
裴栖越眉间紧蹙像是听不懂她再说什么,“什么保密不保密的。”
桑枝以为郎君还顾着面子,言语中只好再委婉了几分。
“郎君想念,奴颜娘子,我不会,告诉家主,郎君去,便是。”
听到这话,裴栖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搞了半天,她是觉得他想去流晶河!
看着桑枝清凌凌的目光,裴栖越本该觉得欣慰的,但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却兀自升腾出一股怒气来!
翻天覆地,顺着流淌的血液直窜脑海。
她不生气!甚至一点想挽留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