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半,两人都平静下来。
屋子里一直都没开灯,夜色清透,苏抧等自己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便跨过男人的身躯窸窸窣窣着下床,去拿梳妆桌子的那颗糖。
她自己拆开来吃了,放在嘴里心不在焉地嚼,又往床上看一眼,看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很浅,皮肤上泛着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
骨子里透出点餍足后的懒劲。
苏抧跑去强行拉起他的胳膊,“跟我去洗澡,快点。”
师烨山只是反手把她抱上去,整个身子压住她,敷衍着亲了口她的耳垂,“再躺会儿。”
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也凄清,山风掀起了点儿草木森冷气息,透过窗户缝丝丝缕缕钻进来,月光如水一般流淌在了两人身上。
身上好像爽快点了,也没有了潮润润的汗意。
苏抧安静地缩在他的怀里,很快又仰着头亲吻他的唇。
糖还没有化完,不怎么好吃。
“你这里。”她口齿不清地跟他说,“一直都很安静。”
苏抧轻轻按着师烨山的胸腔,抱怨着,“你怎么都一点也不慌的。”
她的胸腔里好像有一千只蝴蝶在飞,这个人倒是很平静。
师烨山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抧在自己身上戳戳点点,没说话,只是唇角掀了掀,笑得有点怪。
现在的身体是他神魂凝出来的分.身,跟常人有点不同,不会因为情绪而起太多的反应。
并且当时他偷懒,草草略过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这就成了苏抧口中的阳.痿,修补起来不难,只是他最近没空。
苍凛山终年积雪,凛峭彻骨。山里头只有无边无际的苦寒,漫天风雪蔽目,不见生灵,仿佛连时间都停止流动,只有一位传说中的仙君沉眠于此。
可是今晚,山顶上,却开了朵无根无蒂的小花,迎风颤立,自得其乐。
师烨山指尖绕着苏抧的头发,说得漫不经心,“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为所动?”
苏抧抬起头来,“那你给我看看啊。”
“不给。”他口吻很是愉悦,“我自己知道就行。”
……
那是独属于紫英仙君的秘密,隐秘得很,不必跟任何人分享。
睡一觉神清气爽,只是下床时走路发飘。
想起来,昨晚差点就抽筋。
师烨山给她留了张纸条和早饭,言明自己还有事,但是院门处有看家的法器,让她不必再担忧。
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再把碗筷甩进洗碗机里,苏抧抓起了春宫图册抱起来,想想又忍痛摸出一颗夜明珠准备送出去,准备去找柳二娘。
她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因为师烨山不能人事,如果柳二娘还是自觉为了他们两人好一直催生,会让他们很苦恼的。
没成想,她才刚出家门没两步,便见到柳二娘夫妇便远远地驾着牛车过来,跟苏抧招招手,言语惊喜,“快上来苏苏,带你去城里,”
苏抧对城里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柳二娘有正经事,她男人王天青在郡主府里当小厮,柳二娘平时也接一些府里的绣活儿回来做。
昨晚,王天青回来之后带来了个好消息,说是郡主对苏抧画得那幅素描还是感兴趣,想请画匠为她也画一幅。
“素风郡主原来也是个仙家人,十年前她偶然救下当朝君王,自己却因此根骨尽废不能再修行,如今被封了郡主,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倒是个心善的人。”柳二娘耐心地告诉苏抧,“苏苏,你给她好好画一幅,郡主不会亏待你的。”
就当赚外快。
苏抧虽然会画画,但她没什么门路以此谋生,柳二娘介绍的工作机会倒是很好,她便想也没想地答应下来。
“……二娘。”在车上,苏抧把春宫图册还给她,“你以后别这样了,我跟师烨山感情很好,而且都是大人了,这种事情我们自己会琢磨的。”
柳二娘皱了皱眉,苏抧又塞了颗夜明珠过去,“这是我夫君带回来的,家里多,你拿着夜里头用吧,做绣活儿很伤眼。”
“呀,这么贵重的东西。”
二娘只是推脱一会便收了,随后笑着问她,“这种成色的夜明珠,往小了说也值当三块灵石,苏苏,你想买马车的话,把这夜明珠拿去当了,再攒个几两白银也就够了。”
家里这些东西还不少,但苏抧觉得毕竟还没到变卖家产的地步。
就用师烨山的工资慢慢攒,先不用急,毕竟日子是要细水长流的过。
三人来到郡主府,有嬷嬷把苏抧和柳二娘接入内府里,两个人却先是在外间等了一个时辰,等郡主喂完了鱼,这才慢腾腾地召苏抧进去。
郡主府并不怎么豪华,处处透着简朴,追求自然风格,不大像是女子的居处。
虽说每一件器物都瞧出来价值不菲,故意做成了朴素样子,有种微妙的冲突感。
苏抧没多看,只是垂着眼睛来到内府里的小花园,看见素风就躺在贵妃椅上嗑瓜子。
见到苏抧,她上下打量着:“你便是画匠?”
眼里有点惊诧,笑着跟嬷嬷说,“柳二娘竟不是夸大,这小娘子生得也太漂亮了些,没半点乡野村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