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晶体中,黑月的声音陡然尖锐,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灵魂,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发出质问。
“你也是从世界之外来的!”
“你同样在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转!”
“你这高高在上的傢伙,和我们这些挣扎求存的入侵者”
“到底有什么区別!”
唐冥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垂眸,看著掌心那枚兀自震颤的黑色晶体,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上躥下跳的虫子。
没有嗤笑,没有不屑。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区別”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下一瞬。
他五指猛然收拢。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虚空中炸响,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那枚蕴含著一个界外生灵最后精华,坚硬到足以抵挡世界法则碾压的黑色晶体,在他的掌心,被轻描淡写地捏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黑月那残存的意识,连同最后一声来不及发出的,饱含著怨毒与不甘的悲鸣,一同彻底湮灭。
连一丝痕跡都没能留下。
“我,比你们强。”
唐冥摊开手掌。
黑色的齏粉从他乾净修长的指缝间飘散,如烟,如尘,最终彻底融入无尽的虚空。
他隨意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转身,迈步。
他准备离开这片因他而变得更加死寂的虚无。
可刚走出没两步,他的身形又毫无徵兆地定住。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望向任何方向。
但他的感知,却在此刻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越过了无尽的虚无,投向了某个极深、极远、甚至超越了宇宙概念本身的地方。
在那里。
一道几乎无法被任何生灵察觉的裂痕,正以一种恆定而缓慢的速度,一寸寸地扩张。
那不是视觉上的裂痕。
那是一道烙印在宇宙胎膜上的伤口。
它在“流血”。
流出的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而是“存在”本身。
裂痕的背后,是更加深邃、更加混沌的未知。
“这个宇宙正在死去”
黑月临死前那充满苦涩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悄然迴响。
唐冥的嘴角,终於勾起一抹真实而玩味的弧度。
“有点意思。”
下一秒。
他的身影凭空消失,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虚空,重归永恆的寂静。
东域。
天风城。
林霜盘坐在大地之网的核心节点上,周身灵气翻涌如潮。
那柄灰色长剑静静悬浮在她面前,散发著温和却又至高无上的光芒。
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內因黑月分身而造成的伤势,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癒合。
经脉被重塑,丹田被拓宽,就连神魂都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洗礼。
瓶颈
不存在的。
她的修为从元婴后期,毫无阻碍地冲入了化神初期,並且势头未减,还在稳步增长。
化神初期顶峰化神中期
直到化神中期顶峰,这股势头才缓缓停歇。
“这到底是什么剑”
她缓缓睁眼,伸手握住剑柄。
剑身微微震动,传递来一种亲昵的孺慕之情,仿佛它天生就该属於她。
就在这时。
她面前的空间微微扭曲,盪开一圈涟漪。
一道身影从虚无中缓步走出。
正是唐冥。
林霜猛地站起身,动作甚至有些仓促。
“你回来了”
她想问很多事,想问黑月怎么样了,想问他有没有受伤,但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
因为她看到了唐冥的表情。
平静。
依旧是那副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林霜总觉得,他的眼神深处,比之前多了些兴致
“黑月解决了”她最终还是挑了最关键的问题。
唐冥点了点头。
“本体已经毁掉了。”
“短时间內,它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林霜长长地鬆了口气,整个人的精神都放鬆下来。
“那就好。”
她低头,看著手中这柄改变了她命运的长剑,犹豫了一下。
“这剑太过贵重了,我”
“送你的。”
唐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
“算是报酬。”
“报酬”林霜一愣。
“你不是一直在帮我收集情报吗”唐冥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城中景象,“这柄剑能护你周全。至少在这个世界,应该没什么东西能伤到你了。”
林霜的喉咙有些发紧。
她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这两个字在这样一份再造之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