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算起来,刘管事已经足足做了十六年管事了,也就是说,陈易差不多两岁时,他就已经侍候着少宗主了。
这十六年来,说没有点其他想法,那肯定不可能,作为一个能日日夜夜陪着少宗主的身边人,那抱着少宗主的大腿,他也能站在承天宗很高很高的位置。
说白了,侍候少宗主,那就有了抄近道的机会,只要操作得好,他不是不能执掌远超自身实力所能达到的更高的位置与权力。
不过这些心思,都在一年又一年逝去的岁月里,早已消磨殆尽
少宗主天赋差,少宗主心性不行,心机不深,少宗主爱玩,少宗主懦弱怕事,想法幼稚,少宗主一辈子都难突破到第二境……
十几年来,他比谁都了解陈易,也比谁都更早明白,陈易这个少宗主以后根本不可能担得起承天峰的责任。
至于整个承天宗,那就更不可能。
所以,他早就把自己的定位,定为了照顾好少宗主,其他的,不敢再有任何心思。
他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往常的人情往来也好,各峰各殿偶尔的拜见也好,所有人都一幅恭躬敬敬的姿态,可是有谁是真正把少宗主放在眼里的?
既是连少宗主都不被放在眼里,那他这个侍候少宗主的老奴,在人家眼里又算什么?
十几年时间,他早就明白了,老老实实,谨小慎微才是保命之举,否则,哪天被谁杀了,少宗主估计也不会想着拼着得罪谁拼着污了名声,去给他报仇。
少宗主啊,就是个喜欢玩的少年郎,没能力也没那个气魄,去做什么事。
都习惯了,十几年,他看着陈易长大,现在唯一的念想,也只是希望少宗主以后能安安稳稳活下去。
只是,此时此刻……
他看着一脸平静与淡然,要让纪律殿殿主去开门的少宗主,他心里忽然有了些欣慰。
以前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但现在的少宗主,他真正是一个少宗主了。
“看着,真带劲儿,少宗主威武。”他心里默默呐喊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站在一旁的刘管事心里升起了如何复杂的情绪,没有人会关注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是他十几年来,最激动也最欣慰的时刻。
无名之卒,不会得到别人的在乎,但他本也无所谓,他自己高兴就好了。
厉九那双带着血色红芒的眼睛,扫了周放与刘管事,还有许长安一眼,摆手道:“你们三个也到殿外等着。”
刘管事屹立不动,周放沉默了一下,终究也是不动如山,许长安更不必说,只是安静站立着。
陈易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厉殿主还能吃了我不成。”
三人这才连忙行礼,走出了大殿。
“很好,能让一些人坚定地站在你的立场,这是一种本事。”厉九略有赞赏地点头说了一句。
刘管事三人的作为,相当于完全没把他这个纪律殿殿主放在眼里,这已经是再坚定不过的态度。
他们只听陈易的。
“厉殿主说笑了,我带着他们一起来的,他们自然也只会听我的,他们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陈易自然而然说了一句。
厉九突然嘿嘿笑了几声,笑得挺怪异,盯着陈易说道:“叫厉叔。”
陈易翻了个白眼,不过随后,他还是向厉九抱拳,说道:“小侄陈易,见过厉叔。”
小侄陈易……
听到这句已经太久没再听到的话,厉九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随后,他语气中蕴含了深深的感慨,说道:“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应是三岁,我与你父相聚,见到你,我便逗你说,等你以后当了宗主,厉叔就当你座下走狗,好不好?”
说到这里,厉九慨然说道:“岁月无情,物是人非,转瞬已经是十几年了,没想到,当年你这么小一点,却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正因为厉九当年说过,刚才陈易才会说出了那句能不能让你当座下走狗不好说这话。
陈易很平静,厉九一幅怀念往昔的样子,堂堂纪律殿殿主,此时眼里充满了愁绪,仿佛过往有着太多意难平。
这般模样很容易让人也陷进这般情绪里,不过陈易没有。
似这等当了这么久纪律殿殿主,无论是何姿态,他都得防着点,否则,被吃干抹净了都还不自知。
他不会小瞧任何人,何况,之前的三长老也好,还是眼前的厉九厉殿主,都不是现在的他有资格轻视的。
念及此处,他平静说道:“自然是记得的,不过,以后怎么样,就真的不好说了。”
厉九眼神一动,心里有几分欣慰,陈易此番表现,绝不算什么愣头青,都会这般自然而然地套他的话了。
这句话,指的其实是象他,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人,还是不是会象以前那样,不好说了。
如他,现在是纪律殿殿主,是不是还有从前那般心思,做他座下走狗?
仅是此句,谁要说陈易单纯幼稚,厉九第一个不答应。
“岁岁年年,确实有很多人都变了,时间能改变世间一切。”厉九说道。
陈易笑了两声,说道:“无妨,正常的,我也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