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座殿宇,似乎是空着的。
此时夜深,大多数人已沉睡,赫厌霆推开殿门,堂而皇之地带着苻明露进去了。
似乎没有值守的小太监,料想不会有谁夜闯深宫如入无人之境,偏就他们越过了层层守卫。
“你到底要带我来见谁?”其实苻明露心里有个猜测:“是皇后娘娘么?”
“是本宫。”
那扇九桃画屏忽然动了,赫皇后手执一盏镏金连枝灯,在一位嬷嬷的搀扶下,施施然从后头走了出来。
她盯着苻明露看了两眼,笑了笑道:“厌霆可别说是因为私定终身,才走了这条道。”
“姑母说笑了。”赫厌霆的脸上并无笑意。
苻明露反应过来,连忙拜见皇后娘娘。
赫皇后摆手免礼了,道:“本宫知晓厌霆的为人,定然不会胡闹,坐下说吧。”
此等秘密暗道都敢透露出去,这还是尚书府的姑娘,他们若想灭口岂会没有顾忌。
所以,一定是有大事。
赫皇后有点头疼,下午那会儿宫人来报,正在禁足的太子饮酒作乐,又叫陛下发了一通火气。
这个时辰本该睡下,却收到赫厌霆的密信,熬到了这会儿。
赫厌霆让苻明露说,后者有点懵,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知要把见鬼的事情上报后,她更糊涂了,拿此事去叨扰皇后做什么?
难不成跟在他身旁的两抹幽魂是皇亲国戚?
苻明露迅速思索了一圈,也没对上号的年纪,一个大约十三岁,另一个七八岁……
不过心下如何嘀咕都好,嘴上她倒是配合,反正出了什么事由赫厌霆顶着,她只管说就是。
赫皇后很快听完了苻明露口中的故事,不愧是一国之母,她全程颇为镇定,并未出言打断,也没骂她荒诞。
只是听到后面就有些坐不住了……
“龙睛?本宫的秋水池里何止有龙睛,还养了丹鳃、朱衣、金鳞……”
赫皇后喃喃自语,她的心里冒出某种不详的预感,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她尚未出阁就喜欢养鱼了,后来进宫,拥有了多个鱼池。
太子自幼便展露亲近水源的一面,曾稚声稚气的说愿做一尾鱼儿加入其中,他觉得龙睛很漂亮,他也要叫龙睛。
这样傻乎乎的话,长大后自然就成为了一桩笑谈,不过当年确实曾用过这个小名,就连陛下都拿此逗弄太子,问他要吃何种鱼食。
赫皇后想起昔日,太子聪颖过人,处处讨喜,如今越来越不着调了……
苻明露瞥见了皇后的神色,愈发觉得兄妹俩来自于宫中,只是想了一圈,并未那个年纪夭折的皇子……
她稳住心神,继续说起小八,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嘴巴还挺甜的,姐姐哥哥都会叫。
待到提及宝极宫那棵樱桃树下埋藏的金盒,赫皇后扑了过来:“你说宝极宫?”
苻明露吓了一跳,何曾见过娘娘这般失态?她迟疑着一点头,把眼睛看向赫厌霆。
苻明露进宫参加宴饮的次数极少,以前年纪小,大人也不会特意捎带她进来玩。
宝极宫是何人的宫殿,她不知情,没听说过。
再一抬头,皇后已是面色苍白了,她道:“小八……本宫的和阙公主……”
苻明露有些无措,突然想起,皇后娘娘确实有个公主幼年夭折,好几年前了,正是八公主,封号和阙,可是她好像是六岁亡故的……
“娘娘会不会认错了?”她小声道。
嬷嬷此刻脸色大变,扶着皇后道:“和阙公主生来就有八斤,当初娘娘差点难产,后来长大了也是白白胖胖,比同龄孩子高半个头。六岁时看着像是七八岁。”
“姑母可记得,我曾说表兄性情多变。”
一直沉默的赫厌霆终于开口了:“前年东宫打死了一个婢子,也压了下来。”
幼时他喜欢跟着太子表哥,这些年日渐疏远,往来都不多了。
皇后的泪落了下来,太子小时候,死一条鱼都会难过,他现在竟然视人命如草芥。
她低声道:“嬷嬷,你且去看看,有没有那个盒子……和阙最爱的孔雀金盒,当年想予她陪葬,四处遍寻不着……”
嬷嬷此刻也红着眼眶,点头应了:“奴婢这就去。”
她也没点灯,摸黑朝着宫殿后方去,苻明露忽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莫不是正处于宝极宫内?
忽然,苻明露的手被皇后死死抓住了,指甲陷入她细嫩的肉里。
“你看见的那个少年,小臂有胎记,为什么没有脸?他的脸去哪了?”
“臣女不知……”好疼,苻明露忍着没叫出声。
但皇后看上去比她更疼,她眼瞳凸出、目光凌厉,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冷静,甚至有点癫狂。
“你可知太子小臂也有胎记?胆敢有半句虚言,本宫绝不饶恕!”
“姑母。”赫厌霆面色沉着,扶着皇后重新坐下。
苻明露按住手背,一阵心慌,当今太子二十四岁,龙睛十三岁,他们有何关联?
“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
一抬头,冷不防跟赫厌霆对上了视线,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