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他察觉苻明露的呼吸并不平缓,虽然没有大喘气,但像是受过惊吓来的。
“舍妹闯祸了?”他问道。
“没有。”苻明露摇头,坐下来歇一口气,再劳烦南筇带素喜去喝杯茶解渴。
她又不是来告状的。
对面的周从轶不由轻笑:“我倒不知,二姑娘与小侯爷有私交。”
苻明露把眼睛看向周从轶,希望此人自觉离开,道:“喝完茶我就走了。”
“……”周从轶非常擅于察言观色,瞥一眼赫厌霆,剑眉星目,琼鼻薄唇,冲着这人来的。
“看来,周某人得先行一步。”
亭子里霎时清静了。
冰镇的荔枝饮端上来,原料并非荔枝,是用杨梅干制成,酸酸甜甜还很冰凉,苻明露三两口就喝完一碗。
她是真的渴了。
喝完才想起,自己这嘴不久前刚吐过…………
累了,苻明露累了。
赫厌霆无声望着她,等她喝完了才问:“还要么?”
苻明露一抬头,对上他幽深狭长的眼眸,两相无言,气氛有点安静。
她和赫厌霆当真不熟,说起这人,丰神俊朗,不似凡人,自幼就跟妖孽似的,模样讨喜不仅长辈喜欢,同辈也容易生出好感。
他要不是赫青苒的哥哥,苻明露就不会恨屋及乌,因为妹妹的缘故,没少把他一起骂了。
小郡主蛮横任性,做哥哥的也不劝着点,那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小时候她跟赫青苒打架,各自找哥哥撑腰时,还真对上过。
后来长大一些,赫厌霆和苻令都懒得替妹妹出面了,只要别闹太过,他们压根不想搭理。
总而言之,苻明露私底下没跟赫厌霆说过话,她不喜欢姓赫的所有人。
当然,这种不喜欢的情绪跟小孩闹脾气似的,倒没有上升到厌恶仇恨的层面。
“小侯爷可知广淮?”
苻明露时间不多,选择有话直说:“听说广淮发生了冤案,一条名为凉河的流域……”
赫厌霆显然没想到,她来找自己说这个话题,冤案?
他挑眉道:“你说的是广淮卫?广济与淮鹌两地合称的卫所,隶属于漕运治下。”
苻明露一怔,她未曾出过京城,这大好河山那么多地方,多的是她没听说的。
“……有凉河么?”
“你想与本侯说什么?”赫厌霆不答反问,望向她的视线,已然带上了审视:“谁让你来传话的?”
苻明露就知道会遭受盘问,但是她真没招了。
“广淮,凉河芦苇口,押运官死在那儿了,特别的凄惨。”苻明露生怕他觉得自己胡闹,又强调:“是天大的冤情,天大的!”
“有人找上你了?”赫厌霆似笑非笑道:“二姑娘可知,朝中谁人执掌漕运。”
“我知道,是许大人。”苻明露即答。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许大人可是国舅爷,贵妃娘娘的亲爹,他手底下若有冤案,怎么递到赫家这边来了呢,赫家是皇后的外家……
“本侯再问一遍,谁让你来的。”
赫厌霆唇角的弧度转瞬即逝,板起脸时,一张冷俊容颜气势迫人,那双眼也像鹰一样凌厉。
凶什么啊,苻明露竖起眉头,圆溜溜的杏眼用力瞪了回去。
怕鬼就算了,难不成还怕人!
反正她只是倒霉的传声筒,让她办事的也不是人,自从开了眼,已经一副短命相了。
“看来二姑娘是不打算说。”赫厌霆眉梢微扬。
“我并无坏心,”苻明露瞪得眼睛累了,想了想道:“你若有顾忌,不妨迂回一点,小心谨慎。”
只要不被抓住尾巴,暗中调查即可。
赫厌霆不语,也不撤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思量什么。
苻明露有点耐心但不多,站起来问道:“你不想管这件事?还是害怕了?”
赫厌霆的坐姿佁然不动,语气并无波澜:“这一套只对青苒有用。”
“这不是激将法,我只觉得遗憾,”站着的苻明露一拍桌面,满脸的痛心疾首:“你身居高位,圣眷正浓,为了明哲保身竟如此冷漠无情,不管他人死活!”
尤其是她的死活!
正寻思还有哪些词可以谴责他,湖面微风吹拂,苻明露一抬头,忽然发现亭子外那棵开满花的石榴树下,立着两道虚影。
是刚才撞见的无脸少年与小姑娘……
苻明露心头一惊双腿一软,跌坐了回去。
赫厌霆若有所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两眼空洞的小姑娘笑嘻嘻道:“他看不见我们。”
那个没有面孔的少年倒是好心解释:“我们无法靠近厌霆十丈之内,你不必惧怕。”
这是什么意思?苻明露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她再次盯住赫厌霆的时候,就发现他周身似乎笼罩住一圈淡淡金光,几乎难以察觉。
水尸也说它无法接近他……
“抱歉小侯爷,方才是我太大声了。”
一瞬间,苻明露端正姿态,嗓音都温柔了几分:“咱们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