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有利弊,这般完全“由自己心意”的修行路数,或许注定了桃谷六仙与不戒和尚他们难以登峰造极。
以陆青的眼光来看,他们的内力积累得越深,掌控起来便越发艰难。当内力深厚到某种程度,他们体内的真气甚至可能象有“另一个自我”在掌控一般,变得不受控制,最终导致身体与内力脱节。到时候,修行者虽理论上还是体内真气的主人,但真气大爷却大概半点不会认你了。
可转念一想,“由自己心意”这份内核立意,又偏偏与“修之于身,其德乃真”的“真我”的修行隐隐相合。于修行者而言,无论是所修真气,还是其他,也确实就该全然顺遂己心,不受外物桎梏才对。至于这份“随心”可能引发的失控问题,他自有《青崖经》可解。陆青想着。
毕竟《青崖经》源自华山心法,是正儿八经的正道嫡传。而正道功法,向来是以“只要修行者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修炼,终究能抵达登峰造极之境”而闻名,从来不缺约束真气的规矩。
若能取“随心之道”的精髓,与自身所修的《青崖经》相融合,想必正合“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至理。随心而至的真我,与循规蹈矩的天道相合,这似乎也暗合寻仙者常说的“炼虚合道”之意。
如此正奇相合,应该能让我修行更快些吧。想着,陆青有些期待。
只可惜,立意再好,仅凭桃谷六仙与不戒和尚手中的粗浅功法,远不足以参透“随心之道”的真髓。要想真正摸清其中关键,还得寻访更多旁门功法,从中提炼足够多的有价值精华才行。
心念既定,陆青当即转向令狐冲,拱手道:“师兄,师弟尚有要事在身,只能劳烦师兄自行回山了。”
“啊,那倒不妨事,只是师弟你……”令狐冲急忙还礼。但他还是想劝一下陆青跟自己一起回去。毕竟在他看来,岳不群和宁中则肯定在为他们担心。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惊觉眼前空无一人。方才还立在身前的陆青,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什么时候走的?令狐冲望着空荡荡的林间,满心困惑。
……
陆青一路疾驰,目标直指洛阳。
他要去找任盈盈。
原本,他是没打算与任盈盈结识的。毕竟在他看来,任盈盈身上似乎没有值得他专门跑一趟的奇功绝艺,换成任我行或向问天还差不多。
可如今情况不同,他急需大量旁门左道的修行法门,且不是一两部,而是越多越好。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提炼出足够的精华,助他参悟“随心之道”。
可那些旁门左道之士,往好听了说是散居天南地北,往难听了说就是藏在犄角旮旯里,要一个个找出来,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但若是有了任盈盈,这事便简单多了。
这位日月神教的圣姑大人,手下别的不多,这类旁门左道之士却车载斗量。即便有遗漏,也能大大减少他搜集功法的功夫。
至于如何说动任盈盈帮忙,陆青早已想好对策。
那《笑傲江湖》之曲,可是还在他手上的。
这曲子,他原本只打算随便找个人转交给任盈盈,全了当初对刘正风与曲洋的承诺。却没想到,如今竟有了意外用处。对任盈盈这般琴箫双绝的音乐大家而言,这《笑傲江湖》曲绝对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将这般诱惑白白赠予,代价却只是让她引荐一群“不重要的手下”,陆青不信任盈盈能忍住不动心。
两日后,陆青从华山脚下抵达洛阳。
这个速度其实算不得快。华山到洛阳不过五百里路程。在他穿越前的世界,普通人不懂武功,有记录的极限速度,一日夜也能跑出六百里。他用了两天才到,一来是没委屈自己,一日三餐、睡眠甚至下午茶都没落下;二来是为了见任盈盈,特意焚香沐浴整顿了一番,算是表达诚意。
毕竟音乐大家,除了极少数特立独行的,大多爱干净。乐器这东西,稍沾点灰尘音色就会变。任盈盈既是琴箫双绝的行家,又身为年轻姑娘,想必更不喜欢邋塌之人。
原着里写得清楚,任盈盈住在洛阳绿竹巷。不过这名字是俗称,并非正式街牌,好在洛阳是座古城,路上从不缺能问路的人。陆青一路打听,很快找到了地方。
所谓绿竹巷,其实是条窄窄的巷子,只在尽头有一片绿竹丛,风一吹便轻轻摇曳,透着股天然雅致。他刚踏进巷口,就听见丁冬琴韵传来,有人正在抚琴。巷子里的清凉宁静,和外面喧闹的洛阳城仿佛是两个世界。
陆青未作丝毫遮掩,迈开大步朝巷尾走去。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脚步声,绿竹丛中忽然传来“铮”的一声脆响,似乎有琴弦断绝,琴声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贵客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这便是绿竹翁了。陆青心中了然。
原着小说中,这绿竹翁虽然年老,但辈分却低,竟是任盈盈的师侄。
但关于绿竹翁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连他是否隶属日月神教都含糊其辞,至少他陆青是没印象有明确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