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通勤一如既往地拥挤。
当神谷夜终于从那个人挤人的铁盒子里脱身,走到私立月咏学院那气派的铸铁校门前时,大部分学生都已经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走进了校园。
然而,就在那群穿着笔挺制服,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学生之中,却有一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佐藤健司。
他没有象往常一样和棒球部的同伴们一起,而是独自一人,在校门口旁边的樱花树下,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与他那身校服格格不入,印着银座某家高级面包店logo的精致纸袋。
神谷夜远远地就看到了他。
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就知道,这个棒球笨蛋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会来求自己。
“你可算来了!”
看到神谷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佐藤健司立刻象看到了救星一样,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给!”
他不由分说地,就将手中那个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纸袋,塞到了神谷夜的怀里。
神谷夜低头看了一眼,纸袋里,是一份用料奢华到不象早餐的厚切黑猪排三明治,和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手冲咖啡。
“这是……?”
神谷夜抬起眼。
“拜师礼!”
佐藤健司猛地低下头,双手合十,用无比诚恳的语气,对着神谷夜说道:
“神谷老师!拜托了!”
他抬起头,那双阳光自信的眼睛里,此刻,正闪铄着如同求道者般真诚的光芒。
“请务必教教我!”
“要怎么样,才能让源同学……正眼看我啊?!”
神谷夜看着眼前这个就差五体投地,拜师学艺的好友,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份还散发着黑猪排浓郁肉香和咖啡醇香的“拜师礼”。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从纸袋里拿出了那份用料奢华的三明治,然后旁若无人地,咬了一大口。
酥脆的面包,多汁的猪排,混合着特调的酱汁,在口腔里爆开。
味道,确实不错。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还保持着恳求姿势的佐藤。
“走了,快迟到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佐藤,一边吃着那份价值不菲的早餐,一边慢悠悠地朝着教程楼的方向走去。
“唉?啊!等等我啊,神谷!”
佐藤看到神谷夜收下了“拜师礼”,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立刻象一条大狗一样,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他凑到神谷夜身边,压低了声音,用讨好和期待的语气,喋喋不休地嘀咕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这可是银座那家最有名的店,我特意让司机早上五点就去排队买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昨天上午在天台,源同学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完全不一样啊!”
“有什么秘诀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话术?还是说,搭讪的时机很重要?”
“难道说,就是要象你那样,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才能吸引那种高冷类型的女孩子吗?”
神谷夜一口三明治,一口咖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早餐世界里,对于身旁那只嗡嗡作响的“大苍蝇”,只当是背景噪音,充耳不闻。
这一天的课程,便在这种奇异的氛围中,波澜不惊地流逝而过。
佐藤健司象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有机会就试图用他那套热血的“棒球部逻辑”去和源纱雪搭话,但每一次,都只换回了对方礼貌而疏远的“恩”、“啊”,或者干脆就是无视。
每一次失败,他都会用敬佩和困惑的眼神,望向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好友,仿佛在说:“大师,这招为什么不管用?”
而另一位当事人,源纱雪,则象是完全忘记了昨天在天台上发生过的一切。
她没有再主动找过神谷夜,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仿佛昨天那个因为封印失控而濒临崩溃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就这样,在佐藤健司的屡败屡战,和源纱雪的古井无波之中,预示着一天结束的放学钟声,终于响了起来。
那声铃响,仿佛一个开关。
前一秒还趴在桌上补觉的少年,下一秒便已经坐直了身体,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了书包,拉上拉链,起身,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神谷!”
佐藤健司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一起走吧!我家司机在等了,送你一程!”
“不用了,”神谷夜头也没回,只是对着身后摆了摆手,用一贯的借口说道,“要去打工。”
他没有走向车站,而是拐向了另一个与回家路完全相反的方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渐渐将身后那属于校园的喧嚣与吵闹,彻底甩在了身后。
区立中央公园的入口处,还残留着属于白昼的最后一丝热闹。
带着孩子归家的主妇,穿着运动服夜跑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