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与日本阴阳道中式神这种东西相提并论,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在日本的神秘学体系里,式神,说到底,只是一种仆役。
无论是通过符纸召唤,还是以精怪降伏,其本质,都是一种被阴阳师的“契约”所束缚的工具。
它们的力量,受限于主人的灵力;
它们的未来,也仅仅是作为仆役,直至消散。
但,神谷夜即将授予的“兵马之位”,则完全不同。
那不是“契约”,而是“敕封。
那是来自天庭正式的任命公文。
一旦如月千早接受敕封,成为他麾下的将,她就不再是单纯的鬼,而是拥有了在天庭“备了案”的合法神职——
“鬼将”。
这份神职,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自由。
更是前途与功德。
她可以借助神谷夜的道法,洗涤自身因为执念而产生的怨气。
也可以通过协助神谷夜解决其他怪谈,来积累属于自己的功德。
甚至在遥远的未来,如果功德圆满,她将有机会,彻底褪去鬼身,从鬼将,晋升为真正的神明,拥有属于自己的神格。
从一个被束缚在小小公寓里的地缚灵,到一个有机会名录仙班的神,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所以,神谷夜看着眼前这只还有些困惑的“人形自走空调兼全自动拖把”,用平淡的语气,做出了解释。
“式神,是仆役。”
“而我的将,”他看着她,“是有机会,成为神的。”
“……神?”
如月千早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
成为“神”?
这个词,对于她这个被束缚在这间小小公寓里的地缚灵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也太过荒诞了。
紧接着,那份震惊,就迅速地转化为了深深的怀疑。
只见她那半透明的身影,向后飘了半米,拉开了一点安全距离。
然后,她侧过头,微微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用不信任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
她那张本是充满了恐惧和困惑的脸上,夹杂着不满和警剔的表情。
“……我说你啊。”
“不要以为我刚当鬼没多久,就好骗啊。”
听到这句充满了警剔的反驳,神谷夜“啧”了一声,猛地,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
“你!”
如月千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颤,整个半透明的身体,都向后,猛地飘退了一米多远,重新缩回了墙角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重新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少年,以为他又要象刚才那样,对自己进行“物理教育”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那本就混乱的思维,在一瞬间,迸发出了最强的潜力!
她想起了刚才,这个男人看着自己时,那双眼神!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价值”所在!
“等、等等!”
她看着神谷夜,用慌乱和急切的语气,飞快地大声说道:
“你、你别过来!”
“你……你要是把我送去往生了……”
“你就没有免费的空调了!!!”
神谷夜看着眼前这只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向自己强调“使用价值”的少女灵体,笑了出来。
他没有再向前逼近。
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过来。”
他平静地说道。
如月千早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整个灵体,都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但,她最终,还是象一只被驯服了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墙角,飘到了神谷夜的面前。
神谷夜没有尤豫,直接,抓住了她那只半透明的手。
手掌相触的瞬间,一股仿佛是握住了一块在冰窖里存放了数年的冰块,。
那不是属于活人的温度。
冰冷,虚幻,且不带一丝一毫的实体感。
如月千早的灵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剧烈地颤斗了一下。
但,预想中那足以将她净化的灼热气息,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比温暖的气,如同涓涓的溪流一般,从那个男人的掌心,渡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恩?!”
如月千早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稀薄灵体,在这股温暖气的滋养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稳定。
就好象,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突然,被喂下了一口滋养的浓汤。
而随着身体的凝实,一些她死后,就一直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也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清淅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叫如月千早。
她想起了……自己是在三年前的春天,从故乡来到东京的。
她想起了……自己生前,最喜欢吃的,是楼下那家面包店的……奶油泡芙。
她甚至还想起了一些……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结束生命的痛苦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