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座老城,浮在渐蒙蒙的光雾里,有很轻很清爽的风拂过,裹来街边花木初醒的气息。
小摊开在街边,生意还挺红火。
男人似是说了些什么,摊主阿婆被逗得弯腰直笑,他还顺道帮忙递了两份卖出去的豆浆和油条。
没一小会,遛弯大爷和大妈就围了圈,鹤立鸡群的男人站在中间,竟然不会显得有丝毫突兀。
照理说,他并不算那种平和的长相,五官生得立体浓颜,很深刻的明朗,明眼看是攻击性的类型,可偏偏气质还就是种说不准的磁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到哪都混得开,就连在高中,从门卫大爷到食堂大妈,都对他喜笑颜开,简直比看到了自家亲儿子还亲热。
手机发出振动。
时舒垂眸,看到秋薇回给她的消息,表示这次代课接了,并已经开始期待改天请她吃大餐的报答。
回完秋薇的消息。
她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就这头一回干的大事,就是请半天假去领证。
果然老话不骗人,年少不叛逆,老来也迟早叛逆。
侧脸突然被贴上温热触感。
时舒从手机屏幕抬头,一眼就望见那双含着调笑戏谑的多情眼。
扭头,贴脸颊的是杯温牛奶,玻璃透明的圆瓶,奶白色晃动的瓶装海洋。
“像个小长颈鹿,我看车窗这儿都快要拦不住你了。”
“……?”
时舒满鼻扑面的鲜香味,被馋,不欲跟他口舌之争,从车窗接过男人另一手拎着的小馄饨,小心翼翼放在不容易洒的位置,固定好。
盛冬迟瞥她这副生怕洒了模样。
“也就是碗小馄饨,倒跟捧了碗金子似地宝贵。”
时舒又伸手,接过那瓶温牛奶。
然后摇上车窗。
把车外的男人隔绝在外。
过河拆桥、用完就不管的行为,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盛冬迟微挑了下眉。
瞧着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里头那点刺头的小脾气,倒是半点不肯吃亏,不声不响地发作。
盛冬迟上了车,瞥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眼养神的姑娘,启动。
时舒微微揪起眉头,扭头:“去哪?”
盛冬迟说:“送你回宿舍。”
时舒猜想这人有几分反悔的意图,事不过三,她的面子也很重要,要是盛冬迟再说任何一句不中听的话,她现在就下车,还不如打车回家。
盛冬迟被身侧这道目光静静审视着,只笑了笑:“就这样去领证?”
时舒冷声反唇:“我这样领证怎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想到自己穿着一夜未换的衣服,脸没洗……确实是不太适合现在直接就去民政局。
于是抿住嘴,没说话了。
一路到了宿舍。
盛冬迟问:“一小时后来接你?”
“还是两小时?”
在时舒不解的目光下,盛冬迟说:“女孩子打扮不都需要时间么。”
“一小时。”
时舒本来想说半小时的,可转念想想路上要时间,而且毕竟她第一次去民政局,还是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洗头是她对这次领证最高的礼遇。
“见你也就只配一小时。”
盛冬迟说:“行,很荣幸。”
时舒那点带刺的话,就像是扑到了团棉花上,要是盛冬迟跟她斗嘴,那她完全可以反唇相讥,可这会,他用着这副含混着笑哄小孩的语气,就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指腹轻叩了下方向盘。
“上去吧。”
“哦。”
时舒张了张唇。
一小时后。
盛冬迟准时到了宿舍楼下。
时舒一眼就望到车边的男人。
白衬衫黑西裤,被烫熨过,不见分毫的褶皱,看着过于的正式,也或许是男人肩颈线条极其优越,站在晨雾里,刀锋的笔挺,矜贵的派头。
那股痞气和少年气,在他身上有种既混着孩子气又成熟的矛盾感。
有种偶像剧在眼前成真的感觉。
人之间的审美差异性很大,可他当年就是公认的校草,也不是件没道理的事情。
时舒收回目光,上车,发觉男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洗过头洗过澡,凭着影视剧里看过的桥段,换了白色衬衫,黑色长款A字裙,掐着细腰。黑色长直发在后脑勺挽了松髻,白色玉兰发卡别在侧头,两颗简单饱满的珍珠耳环,衬托耳垂愈加莹润。
眼前被递来牛皮袋,时舒拆开,发现是婚前协议。
盛冬迟说:“这是樊律师,有问题都可以跟他咨询。”
时舒这才发现车后座还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四十来岁上下的年纪。
这份婚前协议,其中囊括她那晚所有的要求,甚至条款都是都是利于她这方的。
时舒没多犹豫,从樊律师手里接过黑色中性签字笔。
修长指骨拦了下。
盛冬迟问:“不考虑?”
时舒用手背很轻推开,拔了笔盖,签下自己的名字。
“盛先生的诚意收到了,当然,这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