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妹子不懂事,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妹子手上这镯子值五十两!大哥拿去换了银子,且、且饶了我们吧!”
乔昫闭上眼。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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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山匪会当初宰了他们,但他许是有别的目的,只是抓住司遥和乔昫,赶着车把二人带到一处村落里的小院:“老子还有些事要忙,先让你俩多活几日,给我老实点!”
他把二人锁入一间门窗都被堵住的房里,还在屋内留了一盏灯。
微弱烛光在墙壁上映出两道身影,司遥坐在东侧的角落里,乔昫看她一眼,坐在西侧角落里。
她喂了声,书生没有回应,她笑了:“离这么远,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人的女鬼么?”
乔昫还是那一句话。
“姑娘自重。”
司遥凑到他边上排排坐:“本姑娘答应了不会动手动脚,说到做到,且我如今哪有心思想风花雪月呢。”
她哀叹一声。
这屋子不过半丈见方,比京城豪族的马车也大不了多少,乔昫敛了敛身,挪远了些:“在下知道姑娘信守承诺,只是不习惯离人太近。”
乔昫起身要挪远,司遥又一把拉住他:“不过我有个脱身的秘密,就在镯子上,书呆子,你想知道么?”
乔昫自然知道是什么秘密,他到底还是不肯死心。
他问:“是什么?”
她左顾右盼,欲言又止,似乎怕隔墙有耳,因而迟迟不敢说。
乔昫只好松口。
“姑娘可以靠近一些。”
司遥嗖一下窜到他的身侧,唇都快贴上他的耳根,温热的呼吸随着幽若的香气一道侵袭而来。
她还没说话,乔昫偏了偏头:“你非得离这么近?”
司遥为难:“隔墙有耳嘛。”
她晃了晃手中镯子:“上次我被地痞纠缠时,无意中按了镯子的某一处,它竟飞出了一根银针,似乎有毒,刚一射中那地痞他就动不了了,可我后来再想放就放不出了,你读书多,给我看看里头还有没有针?”
这是乔昫早能想到的结果。
他就着烛火打量司遥的神色,试图窥探出说谎的端倪。
但没有。
她要么是个极蠢之人,什么话都能对外人说。要么极其聪明,善于伪装,在试探他可是素衣阁的人。
他垂眸就着烛火打量她腕上手镯,半晌:“看不出。”
司遥便恹恹落下手。
她兀自惋惜着,砰!外头传来粗暴的踢门声,听着有两人,一男和一女,司遥眸中划过戒备,身子却柔弱缩到乔昫弱不禁风身后。
“怎么办,他回来了……”
她在微微颤抖,不像是一个暗探能装出来的,乔昫没推开,温声道:“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书生虽文弱依旧,但沉稳得令人安心呢。
司遥和乔昫屏息静待,但山匪没有朝这处小屋过来,一男一女直奔与他们一墙之隔的东厢。
“可想死我了,哥瞧瞧……”
“干嘛,一上来就这样,咱们就不能好好说会话,唔……”
墙皮很薄,隔壁一男一女的对话很是清晰,他们不再说话,而是弄出了奇怪的动静,噼噼啪啪的,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诸如“我不行了”,“要去了”,“慢些”。
昏暗光线中,司遥嘴角微妙翘起,这些词儿她熟着咧!
她转头看向一侧神色朗正,坐姿端方的斯文书生,食指戳了戳他胳膊,故作好奇道:“喂,他们在干什么?”
乔昫:“我亦不知。”
司遥便似一个好学又好奇的孩童,拉过他一块探讨。
“听着像我平日上药拍打的声音,那女子叫得也好像不胜药力,可是这山匪怎么又在粗喘呢?还有床架响动的声音,上个药么,至于么……”
她说到此处,乔昫倏然明了。
他扭头匪夷所思地看着身侧满脸茫然好奇的女鬼。
“姑娘是真不懂?”
司遥摇头:“他们在干嘛?”
她身上那幽微清新的暗香又似鬼魅般靠近,乔昫猛地扭头。
“在下不知。”
他已摸索出跟女鬼说话的诀窍,那就是尽量少说话。
本以为女鬼自己会创造话题诱他入洞,但司遥还真不追问了,她似乎是被山匪吓跑了,抱着膝头蹲在乔昫身边,就像枝头倚在大鸟身侧的雏鸟,绷着身子细听隔壁二人的动静。
隔壁愈演愈烈,已经进展到了要出人命的地步。
“老子干……”
“不行了,会死的,啊……”
司遥听得越发好奇,书上也这么写,说欲'仙'欲'死。难不成之前真是她探索得不够深入?
她挪到乔昫身侧,双手也抱救命稻草似地抱住他胳膊,颤声道:“要出人命了,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乔昫:“……”
他欲将她的手抽出,奈何她却抱得更紧,刹那间,来自她的气息更近了,似万线蚕丝缠住他。
身体深处似乎被勾出了陌生的异样,仿佛是薄雪之下压着的火山,火山平静如常,地底的岩浆却在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