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准,栩栩如生,宛若才打死了饱食的蚊子。”
这书生可真是,不该接地气时瞎接地气!司遥掏出帕子擦拭,诚挚地讨教他:“那你帮我点一颗?”
乔昫不会帮她。
但余光看到她腕上细细的镯子,他忽然想——若她是绣娘,她杀人之时,这张姝丽的脸可会溅上鲜血?
他改了口,答应为她点一颗痣,凝着司遥的面容,神色专注像做灯笼的匠人凝着将成的灯笼。
相识这么久,司遥还是初次被那双干净的眼眸如此久地注视,这双眼实在漂亮,目光更独一份的温澈,咕噜咕噜,她心里如被灌入温泉。
不好,她要醉啦。
回过神,乔昫的笔已落下,微凉的笔尖点在她额上。
“额头?”
司遥眼眸不解睁大。
乔昫端详着她的面容。
艳绝的美人面添了一点观音痣,圣洁之余增添诡异。
在观音庙所见的一幕重现,破损的观音像,横陈的尸体,只是还缺一个行凶的女子。如今看着这张糅合了神圣与艳丽的脸,画面终于完整了。
她融入他心中的画轴上,某种意义上便成了他的作品。
乔昫由此对她多了些耐心,温煦道:“司姑娘面善,似观音。”
司遥掩唇笑了。
她这张脸素来被人说魅惑,跟神圣的观音可八竿子打不着。
她怪地盯他:“男子看女子像观音,岂不跟我看和尚一样?昫哥哥,你看着我时,就没有别的心思么?”
昫、哥、哥。
乔昫轻吸了口气。
“没有。”
司遥一副被情爱伤得心如死灰的表情,总算安静了。
乔昫换了张新纸,再次提笔作画,画作顺利完成。笔杆一落,安静如画的司遥顿时活了,接过画像:“原来我竟可以这么美,多谢昫哥哥!”
又来。
但听多了,乔昫也麻木了。
他拾起那张画废了的画纸,问司遥:“这张还要?”
司遥眸光妩媚流转。
“不要了,昫哥哥拿回去吧。”
乔昫正需给十三一张画去验证她底细,他默默收起。
司遥小心收好画,眨着纯真的眼眸:“方才昫哥哥说起观音,我倒是想起来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若我像是观音,乔公子便是菩萨手中莲花。”
乔昫总觉得她话中藏话。
哪怕他素日爱读书,也有未涉猎之事,只好虚心请教她。
“此为何意?”
司遥满脸纯真:“没什么。是在说昫哥哥为人纯善,干净如一朵圣洁莲花,你是不是想歪了呀?”
这能有什么想歪的?
乔昫对她客气却也疏离地颔首,回了东厢。即便不在意那孟浪的女子,本着求知念头,仍翻开家中藏书,总算寻到观音与莲的含义。
啪!
乔昫猛地合上书,深吸了口气,眼中冷色翻涌。
他闭眼,驱散那一句话。
-
司遥发觉剑客不见了。
想是近日从各方问出她的“底细”,到越州求证了。
司遥无事可做,优哉游哉出门听戏,听了个开头,戏里纠缠的闺秀和江湖游侠间介入一个贵公子哥。
公子哥和闺秀相见恨晚,各自小厮和丫鬟都互生情愫。
而起先和闺秀眉来眼去的江湖游侠成了镶边的绿叶,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这对天命眷侣。
游侠终是狼狈地死去。
司遥不乐意了。
讨厌某些意有所指的戏文。
她放下手中瓜子离开戏楼,经过程家的经书铺子。
书生捧着一堆书出来,朝着铺子里的人躬身道别,堆得高高的一摞书因他欠身的动作有掉落之兆。
常看戏的人都知道,这时候是得有一个好心姑娘正巧路过扶一把。
有道温婉窈窕的身影小步上前,捡起地上书册,妥善放到书生怀里,还对着书生甜甜一笑。
看讲究的衣着发饰和举止,便知是那位传闻中的程小娘子。放好书,程小娘子又牵了牵他袖摆,低声说了句话,书生不曾不悦,也没有面对司遥时的回避,无奈中流露着宠溺。
程小娘子颇为拘谨,像是怕他不悦,矜持地收回。
司遥看得兴起,“真有意思,这俩人要是一块过日子了,怕是吃个饭都要先谦让一番再动筷子吧。”
看着看着,她才想起来,那书生是她要钓的鱼啊!
司遥嘴角弧度消失。
讨厌某些不守鱼德的书生。
-
“司姑娘?真巧。”
“不巧,这是我回家的路。”
不似往常见到书生会殷勤帮忙并趁机动手动脚,这次司遥双手抱臂,无视他怀中将要掉下来的书册。
怕书掉落,书生走得很慢。两人未刻意就着彼此的步伐,步调却也正好一致,然而彼此都不说话。
巷子寂静,书生许是习惯与人和善往来,不习惯这样的沉默,步子略微停了停:“司姑娘?”
司遥没搭理他。
书生欲言又止,最终没再唤她,但走出几步,他又试探地问。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