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你我皆是炎汉老卒，当知如今国事多艰。
“北有玄唐虎视眈眈，西有匈奴余部时常寇边，南有赤明，东有海宋。”
“那昆仑山脉，还有羌人不断下山作乱。”
“若国不存，家又何为？”
他苦苦述说，表面上在劝说方羽，可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呵呵，老乌龟，我不信你不知道罪营的一切。”
“你们争斗我不管，可他们却将我们无辜的老卒当做组建自己私兵的工具，还要强行贬为罪兵，签下奴契为仆从。”
“这些事情，你当真不知？”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对方越是诉苦，方羽举起拳头，越是怒不可遏。
“你有苦衷，你有难言，你顾全大局。”
“所以，就看着阴山之败。”
“所以，就任由老卒们被贬为罪兵。”
“所以，就任由我们被伤痛折磨而死。”
“所以，就任由我们签下奴仆，失去荣誉，失去骄傲，成为一个世家的奴隶，永远抬不起头做人，永远低人一等。”
“老乌龟，你还有脸说自己是炎汉老卒，呸！”
“我看你不仅是个畜生，还是个不要脸的畜生！”
拳头砸在他的身上，只是肉体的疼痛。
可这些话，却如同精神之刃，插入他的心口。
“方羽看在你我都是纯粹的武人，嘴里积点德吧。”
“我只是一个镇守边关，想要守护西洲的老人！”
“我有什么错！”
“你说，我有什么错！”
魏然激愤地仰天悲鸣！
他也有苦衷，他也有苦水！
可面对西洲糜烂的局势，他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啊！
随即，又怒吼着训斥方羽！
“方羽，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难道你不该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什长！”
“为什么不能成长起来，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起整个西洲！”
“六年了！”
“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
“我为你说了多少次好话！”
“你只需要低一次头，有那么难吗？”
“啊！有那么难吗！”
魏老终于怒了，他握紧拳头疯狂的砸向方羽！
突来的进攻，打了方羽一个猝不及防。
对方的拳头从力量和速度上，都不下于他。
嘭嘭嘭！
一时间，那苍老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砸在方羽前胸那纵横交错的累累伤痕上。
噗
方羽遭受连串重击，整个人被打的离地飞出一丈，整个人单膝半跪，右手撑地，吐出一大口血。
随即，他一擦嘴角的血迹，面露狰狞之色。
“哈哈哈，终于说出来了。”
“魏乌龟！”
“你是乌龟，可我叫虓虎！”
“什么是虓虎？”
“勇猛作战，冲锋在前，永不后退的百兽之王！”
“便是我，方羽！”
“想让我向你们这些腌臜的杂碎低头，不可能！”
“就算是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方羽绝不低头！”
“去死吧，王八蛋！”
“嚎！”
方羽暴怒，发出怒吼，声如虎啸，再次挥拳打去。
“小王八蛋，你明明有着优秀品质，有着盖世武力，为何不思社稷，为何不思报效皇恩！”
“低头，难道真的那么难吗？”
“委屈一下自己，难道比千万百姓，比西洲，比炎汉的社稷更重吗？”
“我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魏然也怒了，怒其不争，怒其不悟！
轰轰轰。
两人拳头不断碰撞，巨大的力量爆发出阵阵气浪，行走踏步间，地面的青砖步步碎裂。
这一打，足足干了半刻钟！
全是力量，拳拳到肉，直来直往，没有一丝技巧。
场外，无论是罪兵，还是其他炎汉士卒，见到这一幕，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是黯然神伤，便是捂脸哭泣。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努力。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肯做好人。
有时候，不是他们将刀对准袍泽。
而是这个世道，没有人给他们选择，没有人给他们成为好人的机会。
他们只能像无助的木偶，被权力，被道德，被亲情捆绑，成为千千万万，被红尘束缚操纵的凡人。
难道，不低头也是一种错吗？
难道，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也是一种错吗？
难道，拯救一个国家，就一定要卑躬屈膝吗？
难道，堂堂正正的做人，也是一种错吗？
呼
场中，方羽和魏然喘着粗气。
“你这个老东西年纪这么大了，实力还是这么硬朗。”
“小老虎，你又变强了。”
“即便庞元这个糊涂蛋还活着，恐怕也不是你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