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祯低头回看她:“闹脾气可以,别做危险的事。”
贝茜的情绪在这里爆发:“别碰我!”
“话都是你在说,事情都是你在安排。”她恼火地咬牙切齿,
“宋言祯,凭什么你对我的事不论大小都了如指掌,而我对自己的世界却一无所知全是空白?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青梅竹马多年,宋言祯练就了对她神奇情绪处变不惊的本领:“因为我们是……”
“夫妻,我知道你又要这么说。”贝茜阴阳怪气地讽笑接话,转而变脸更加凶恶,
“你这个骗子!”
‘骗子’这个词尾音下坠的瞬间,男人的眉头倏地压低,眉尾几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前一刻还缺乏情绪的眸子波澜骤起。
他没吭声,只是缓缓眯起眼睛,温度从那双丹凤眼里一丝丝抽离,目光只余下近乎审视的冰冷,血淋淋地钉在她脸上。
“怎、怎么?这么瞪着我,你是不是心虚!”贝茜硬着头皮盯回去。
他静默地注视她,连赖以呼吸的空气都因这凝视而变得粘稠浑重,无声地囿困着她。
实在瞪不过,贝茜憋不住了:“你不是说我是女明星吗?刚刚爸爸怎么说我在我家公司工作??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原来是说这个,他还以为……
宋言祯顷刻眉眼松动,低头懒淡勾了勾唇,笑意渗凉。
再抬眼,眼里那抹阴冷已被完美掩藏。
“五年足以发生很多事。”他实话实说,“包括女明星退圈继承亿万家产。”
那……倒也说得通,但贝茜就是觉得不爽:“也包括莫名其妙变成一个孕妇吗?”
这个问题比上个犀利得多。
宋言祯很清楚她在发泄气愤不满,因此,他不对‘莫名其妙’进行解释。
她还不适合知道过程。
然而,他也必须提醒:“虽然你的认知停留在高中,但你现在并不是高中生。作为成年人,孩子是需要我们共同承担的责任。”
听闻他字句有力,贝茜倏然心下震动,颤了颤眼睫。
这对她来说是个全新的角度。
这些天沉溺在实际年龄与高中生身份不相符的矛盾里,她还从没想过“责任”这个问题。
对父母的责任,对现实的责任,还有对……腹中新生命的责任。
再怎么说,她也比肚子里那没见过世面的小胚胎多活二十几年,总不能仗着这个就随意宣判人家死刑。
不过面对宋言祯,她一贯秉承着不可能接受他说教的傲娇心态,抱臂昂头:“谁要承担啊,谁要跟你生孩子,嘁。”
“可以。”
宋言祯的面色静谧如水,丝毫没有她预想的慌张或是生气。
“和对爸妈说的一样,你决定,我尊重。”
他淡薄如常,看不出情绪,甚至有条不紊为她安排,
“拿掉孩子之前,把身体养好。”
这就轮到贝茜卡壳了。
这不对吧?按理说这可是他老宋家的后,他不是应该跪下来求她留下孩子吗?
“喂?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很相爱吗?我要打掉孩子,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心疼啊?”她没藏着问题。
“因为你现在不爱我。”
宋言祯摁掉一个学校打来的工作电话,抬腕看表,给她的回答依然耐心低缓,
“你不爱我,自然也不会爱孩子。”
有点道理。贝茜莫名想起孔茵女士追过的古早苦情剧。
类似豪门下堂妻的台词,就这么从宋言祯嘴里说出来了。
他把手机收回口袋,准备去工作。
却又再次出声,一字一句做着最后的叮嘱:
“但贝贝,你要记住。”
听到这个许久没出现,一出现就让她浑身刺挠的称呼,她略感奇怪地皱眉后仰了下。
他唇角缓缓牵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分明是微笑,却裹挟着晦涩的,满是独占欲的寒意:
“不管我们有没有孩子,爱我,都该排在你的第一位。”
“……哈?!”
贝茜瞳孔地震,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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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贝茜被司机送回澜湾港别墅时,已经是上午九点。
宋言祯是沪市医科大的心胸外副教授,享受正教授级待遇。在其位谋其政,为了照顾妻子而落下的课务,自然要及时回去补上。
正好,贝茜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他们在松石疗养院门口就各自分道扬镳。
她终于能清净了。
从衣帽间角落翻出旧时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解除精神疲乏,又涂上高中时期最喜爱的身体乳和精华。
做完这一切花掉好几个小时,但每个步骤都能让她感到久违的安定。
随后,她郑重地坐到书桌前,翻箱倒柜地想找出一些佐证。
能更加确切证明这五年人生轨迹的东西,什么都好。
还真被她找到了,在定制丝绒盒里,被失忆前的那个自己珍藏起来的,电影学院录取通知书。
倒是有些奇妙的感受。
像是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一份礼物。
看着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