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其幸也?”
墨渊凝视着天幕上于清最终以一份铁证如山的密折震动朝堂,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沉的赞许。
待到宁皇擢升三人,委以重任,墨渊缓缓颔首:
“雏鹰展翅,终搏长空。此三子,已过淬火之关,锋芒初露。于清之能,在于勘破迷雾,直指本源,其胆魄心性,经此一役,已堪当风浪。”
“宁皇委以监察之职,正是人尽其才,亦是将其‘衡’之志,置于煌煌天日之下,以律法为准绳,行荡涤之事。”
“三人相辅相成,若能持心守正,互为犄角,则非仅个人之前程,实乃此间王朝之幸,苍生之福。大任已降,真正的修行,方才开始。”
东华帝君已经看透了整个布局,“三枚棋子,已成势。”
他声音平淡,“监察、财权、工事,国之命脉,已悄然易手于‘帝女’一系。宁皇为女铺路,可谓煞费苦心。”
他的目光扫过王家方向,语气带着一丝漠然,“只是,权势愈重,风雨愈急。”
“那‘安乐窝’外的惊涛骇浪,终有一日会拍打上门。届时,不知那公主,可还能觉得‘还行’?”
白真愣愣的看着那个目光沉静、身姿挺拔的于清,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王家庇护、眼底藏着仇恨阴霾的少年,而是真正成为了能独当一面、手握权柄的朝廷重臣。
这种蜕变,如此迅速,又如此彻底,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他们……真的不一样了。”他低声喃喃,眼中带着清晰的震撼与一丝落寞。
那个“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不仅拥有了圆满的家庭,更在仕途上走出了如此耀眼的轨迹,与志同道合的伙伴并肩,即将去实现那份宏大的理想。
他只是望着天幕,轻声问道:“折颜,你说……若是易地而处,我能否……像他这般?”
折颜正摇着玉扇,回味着天幕上他们的各种精彩表现,听到身旁白真恍惚的低语,他摇扇的手微微一顿。
他侧过头,看向白真那双桃花眼,此刻却盛满了的迷茫与自疑。
折颜心中轻轻一叹,这傻狐狸,终究是被这平行映照的人生搅乱了心湖。
他“唰”地一声合上玉扇,用扇骨轻轻点了点白真的肩头,语气是惯有的慵懒,却带着宽慰:
“傻狐狸,说什么胡话?易地而处?何处是‘易地’?是让你舍了这一身青丘帝姬血脉带来的尊荣与仙寿,去尝那凡尘俗世的家破人亡、挚友背叛?”
他目光扫过天幕中虽显疲惫却目光灼灼的于清,又落回白真脸上,语气柔和了几分,却更显犀利:
“你只见他如今手握权柄、前途光明,可曾细想他这一路走来,脚下踩着的皆是荆棘,怀中揣着的皆是冰炭?”
“他那‘衡’字,是拿身家性命、拿对人性的那点微末期望,一次次在悬崖边上搏杀出来的。”
折颜微微倾身,看着白真的眼睛,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你问我,你若易地而处,能否如他一般?”
“我且问你,你舍得下这十丈软红、昆仑清境,去泥泞里打滚,在刀尖上行走吗?你耐得住那份孤寂、扛得住那份随时可能身死道消的恐惧吗?”
他不待白真回答,玉扇“啪”地一声在掌心敲响,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口吻:
“所以说啊,真真,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你是青丘白真,生来便是逍遥仙,你的道在山水之间,在至情至性之处。”
“而他于清,是凡尘砺出的剑,他的道在朝堂风云,在人间烟火,在涤荡不平。”
“他有他的波澜壮阔,你有你的风月无边。”
折颜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看开的豁达,“何必拿别人的尺子来量自己的心?徒增烦恼罢了。我看那天幕中的丫头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做好自己’便好。”
折颜的话,让白真愣了一下,是啊,他是白真,生来便是青丘狐帝之子。
他的烦恼,或许是情愫的懵懂,或许是友人的际遇,或许是漫长仙生中偶尔的寂寥。
他何曾真正体会过家破人亡、挚友背叛那刻骨铭心的痛楚?
何曾需要在那污浊的泥泞中,用尊严和性命去搏一个渺茫的出路和所谓的“公平”?
白真微微垂眸,看着自己修长干净、不染尘埃的手指。
这双手,抚过琴,执过笔,酿过酒,却从未沾染过凡尘的泥泞与血腥。
他确实走不了于清的路,也无需去走。
“就你道理多!”他白了折颜一眼,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我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你说得对,他是他,我是我。他有他的波澜壮阔,我亦有我的……嗯,缘法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