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很聪明。”
沈元昭检查课业,毫不吝啬的给予夸赞,继而又道,“但少了一笔。”
她起身走到戏阳身边,取了笔,一笔一划,极有耐心的教她书写。
字迹工整,笔锋苍劲有力,出自大家风范。
添完最后一笔,沈元昭温和看向戏阳,正欲问她可看懂了,却惊异地发现她满脸惊惧的盯着自己身后。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沈元昭还是抱有侥幸心理,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殿下?”
这总不能是戏阳的恶作剧吧。
可戏阳仍旧紧盯她身后,连大气不敢喘。
沈元昭悄无声息的起身退了一步,然而下一秒,她后背就撞到了一堵滚烫且坚实的肉墙。
熟悉的龙涎香席卷而来,将她强势包裹。
沈元昭指尖微颤,保持肃立的姿态,垂眸往下看时,是一角宝蓝色绣着龙纹的袍摆,近在咫尺,与她绯色官袍的一角纠缠在一处。
强势,霸道。
避无可避。
谢执的声音自身后幽幽响起。
“沈爱卿,果然没辜负朕的期望。”
此刻,沈元昭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扑打在自己肩上。
“这个老师当的,倒是有几分样子。”
沈元昭转身,掀袍跪下行礼:“臣沈狸,拜见——”
剩下两字尚未脱口而出,双手被人稳稳托住,谢执单手握住她的手腕骨,拍了拍她被汗水打湿的手心,硬是将她本要跪下的身形扶直了。
“这里没有旁人,就无需那些虚礼了。”
他安抚了这句,沈元昭却愈发觉得可怖至极。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谢执握住手腕骨时,力度加重了几分,这让她顿时想到些不好的回忆……
谢执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一瞬的疑惑后,见她视线始终落在手腕骨,仅怔了一秒便自然的松开手。
他面色淡然的掠过沈元昭。
承德眼疾手快地端来梨花木座椅,让他落座。
谢执瞧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戏阳,不由笑道:“倒是难得见她能老实几分,沈爱卿,没想到你胆小如鼠,实际是个有主见的。”
这话实在不像是夸人的,却符合谢执的个性。
嘴毒。
沈元昭扯了扯嘴角:“谢陛下夸奖,实乃公主天资聪颖,臣只是稍加点拨而已。”
谢执眉间染上几分笑意:“朕知道你脸皮薄,但有时也不用这般谦虚。”
见他们二人一副君臣和谐的模样,戏阳气不打一处来:“谢执,你存心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为何要安排授课!”
戏阳张牙舞爪,但也仅限于在原地张牙舞爪,让她真对谢执动手,她还是没这个胆子的。
谢执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看来沈爱卿还需好好教导朕的皇妹。”
言罢,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沈爱卿如斯辛苦,想必还没用午膳,不如留在宝珠殿和朕共同用一些吧。”
沈元昭本想找个借口离宫,但谢执既然已经发话,作为臣子,自然不敢不从,只好答应下来。
三人落座。
宫人们无声进殿,布好美食珍馐,无声躬身退下,步伐轻巧,好似翩翩掠过的飞燕。
沈元昭偷着瞄了一眼,不禁皱眉。这些宫人都不简单。指腹、虎口都有茧,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戏阳殿下究竟是被软禁,还是被保护着,很难猜。但无论哪个理由,谢执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宫人为他们斟了满满三杯晶莹的美酒,在承德的示意下,众人退下,特意掩门,只留下他们三人。
戏阳虽然惧怕谢执,但到底年幼,抄起筷子大快朵颐,完全将他们二人抛之脑后。
唯独沈元昭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自从上次意外得知谢执有龙阳之好,并对自己还有那种心思,她就再也无法直视他了。
要是能跑,她真想现在就打车捂着屁股跑。
“沈爱卿。”
谢执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变幻莫测的脸,继而,慵懒至极的将琉璃盏推到她面前。
澄澈浓烈的美酒在杯中荡漾。
他生了一张华丽矜贵的脸庞,弯了眼眸,一派孩童天真无邪的模样,那般澄澈无辜的盯着沈元昭,开口时却在循循善诱。
“这是进贡的美酒,三年开坛,沈爱卿品尝一番。”
沈元昭鹿眸闪过几丝慌张,白皙如玉的脸庞霎时涨红,拱手道:“陛下,臣不胜酒力……”
谢执按住她的手,一双潋滟的丹凤眼由上到下将她扫视个遍,不容置疑道:“你这般瘦弱,更应该学一学耶鲁齐他们大口喝酒吃肉。”
“等下次秋猎,朕让翰林院一并去,骑马射箭,纵情山野,强身健体。”
琉璃盏被不由分说的送到面前,谢执近乎是亲自渡到她唇边,看着那烈酒,她是想咽又咽不下,想拒绝又不敢。
一旁的戏阳不由嗤笑:“沈狸,我三岁便会喝酒了,你却连酒都不会喝,又生了一张小白脸,真不是个男人。”
这番话仿佛将沈元昭烫到了,对上谢执深沉复杂的目光,以及戏阳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