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岛,西区,【赫菲斯托斯】工业设计中心。
空气里没有丝毫机油的浑浊气味,只有高纯度惰性气体循环流动时发出的极低频嗡鸣,如同深海暗流般静谧,偶尔夹杂着一丝金属被高能激光瞬间气化后残留的淡淡焦灼气息,那是创新与突破留下的独特印记。
中心腹地,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全息投影台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一辆概念汽车的三维模型。它的线条凌厉而流畅,打破了现有汽车设计的所有桎梏,不似属于这个时代的造物,反倒像从顶级科幻电影里直接驶出的未来座驾——车身一体化成型,没有传统的车门结构,仿佛由整块金属雕琢而成,轮毂处流转着幽蓝色的能量光晕,透着令人心悸的科技感。
张敏站在投影光束的边缘,身着一套深蓝色职业套裙,剪裁利落,裙摆的线条锋利如手术刀,与她雷厉风行的气质完美契合。她手中的【盖亚】终端光幕上,数据如瀑布般飞速刷新,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屏幕,全是关于这个名为【凤凰】项目的核心资料。
“项目创始人罗烬,三十一岁,麻省理工材料科学与机械工程双料博士。”张敏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宛如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尸检报告,“他提出的‘一体化石墨烯电池’理论,因突破现有技术认知,被学界斥为异想天开,认为其违背能量守恒定律。”
她指尖滑动,屏幕切换到新的页面:“在过去三年里,他带着项目计划书拜访了二十七家顶级风投机构,从硅谷到华尔街,无一例外全部遭到拒绝。所有投资人对他的评价高度一致,只有两个字——疯子。”
陈峰没有说话,他绕着全息投影缓缓走动,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那华丽的外壳,如同最高精度的ct扫描般,审视着内部每一个零件的结构、连接方式与能量传导路径。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一道无形的指令通过神经连接传入系统,全息模型瞬间解体,层层拆解,最终露出了那个被所有人嘲笑的核心部件——一块结构如同蜂巢的黑色电池,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正是罗烬的核心研究成果。
“安排一下。”陈峰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要见见这个疯子。”
粤省,莞城,一处即将被拆迁的工业园。
与锋岛的洁净高效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混合着塑胶燃烧的刺鼻恶臭、廉价方便面的油腻香气,以及南方梅雨季特有的潮湿霉味,三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间由废弃仓库改造的车间,便是【凤凰】项目的总部,也是罗烬的全部世界。墙壁上布满了油污与灰尘,角落里堆着杂乱的零件与工具,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几盏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以及工作台前一台老旧电脑的屏幕光。
当陈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发出“吱呀”惨叫的铁门时,罗烬正趴在一堆零件下面,专注地调试着什么。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被一块块深浅不一的油污覆盖,沾满了灰尘的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破洞,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听见动静,从车底探出一个脑袋——头发像一团乱糟糟的鸟窝,沾满了油污与灰尘,下巴上蓄着参差不齐的胡茬,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却又燃烧着一种不属于凡人的狂热,那是对科研近乎偏执的执着。
当他看到陈峰与张敏,看到他们身上那与这里的破败格格不入的昂贵面料、一丝不苟的着装时,眼中的光瞬间冷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警惕与厌恶。
“我这里不接受采访。”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也不需要任何所谓的‘商业指导’,那些空话套话,我听够了。”
张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在她的数据库里,面对潜在投资人摆出这种态度,几乎等同于商业自杀。
陈峰却笑了,他没有理会罗烬的戒备与敌意,径直走到那台只剩下一个钢铁骨架的试验车旁边。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车,更像一个由钢铁、电线与各种零件拼凑而成的怪物,裸露的线路杂乱缠绕,电池组用胶带固定在车架上,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
“三元锂的能量密度已经到顶了,理论上无法突破每千克300wh的瓶颈。”陈峰伸出手,没有去触碰那些精密的线路,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那个黑色的电池外壳,发出沉闷的声响,“磷酸铁锂虽然安全,但低温性能差,零下二十度容量就会衰减过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罗烬,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锐利:“整个行业都被困在这两条路上,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能打破这张桌子的人。”
罗烬愣住了,他缓缓从车底爬了出来,沾满油污的双手下意识地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死死地盯着陈峰,像一头护食的孤狼在审视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这些话,不是那些只看重短期利益的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