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瞬间红透,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林淑贤那双充满绝望与质问的眼睛。
“大嫂!你别这样!”
林淑贤忽然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却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疯狂滚落。
她突然转身,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傅父面前,膝盖撞击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扑通”。
她双膝颤抖,却倔强地挺直脊背,泪流满面地哀求:“求你了!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们!鹤廷身体差,他真的受不了那苦!他会死的!真会死的!我不敢想没有他的日子!求你们救救他吧”
傅父脸色惨白,连忙伸手去扶她,手抖得几乎抓不住她的胳膊,声音哽咽:“大嫂,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折我寿啊!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不急?可政策是上面定的,都下来了,谁还能翻天不成?我心里也痛啊我也睡不着啊”
乔晚音站在客厅角落,一动未动,心却像被人用粗糙的麻绳狠狠攥住,一下又一下地绞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崩溃大哭的林淑贤,看着低着头、自责得连喘气都困难的傅黎安,看着在一旁束手无策、老泪纵横的公婆。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恸。
然后,她往前迈了一步,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柔和,却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磐石,稳稳地压住了所有纷乱的情绪:“舅妈,别哭。”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平静,仿佛穿透了阴霾,直抵人心深处:“我还有个法子。”
乔晚音没多解释,也没看其他人,只是伸出手,轻轻却坚决地握住傅黎安的手腕:“黎安,跟我来一趟。现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哭声与压抑。
傅黎安立刻压低声音,焦急地追问:“青青,你真有办法?谁都改变不了啊。”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无力感,眼神黯淡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无论怎么努力,命运都像一堵冰冷的墙,挡在他面前,叫他寸步难行。
心里空得厉害,仿佛所有希望都被抽走了。
“黎安。”
乔晚音轻轻打断他,靠近一步,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耳语,却字字清晰,“我从郑明远那儿拿的,不只是证据。”
傅黎安一愣,眉头猛地皱起:“啥意思?”
乔晚音没有回答,而是默默走到床边的旧衣柜前,弯下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从中拖出一个用深蓝色粗布包裹严实的小包。
布角已经磨损发白,边角处还打着两个细密的补丁。
她蹲在地上,一层层解开布包,动作缓慢而庄重。
当最后一层布掀开时,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在几件古物上——
一只釉色温润的青花瓷瓶静静立着,瓶身绘着山水人物,线条流畅,釉面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一对雕工精细的白玉镇纸并排躺着,玉石通透,隐约可见内部天然的絮状纹理,上面刻着“清心寡欲”四字小篆;还有一卷用锦缎裹着的古画,画轴两端镶着铜饰,纸页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这”
傅黎安瞪大了双眼,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些物件,“这些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郑明远贪下来的文物。”
乔晚音轻声说,声音低缓而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他在家里的暗室藏了好多,那些柜子层层叠叠,像是迷宫一样,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没提空间的事,那是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半分。
傅黎安盯着她,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微发颤:“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翻的?你一个人上的楼?”
“你们在楼下跟他周旋的时候,我趁着混乱溜上楼翻的。”
她嘴角微微一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骄傲。
傅黎安倒抽一口冷气,胸口剧烈起伏,忽然眼神一亮,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你你是不是想用这些东西,做点什么?”
傅黎安眼里的光越烧越旺,像是干柴遇上了烈火,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戴罪立功!对!这招太绝了!只要把这些文物交上去,证明舅舅是在保护文物,哪怕不能彻底翻案,舆论也会倒向我们!”
“对。”
她指尖轻抚那只青花瓷瓶的瓶身,动作轻柔得像在抚过孩子的脸庞,“这些东西,价值连城。光是这一批,就够震惊整个文物界了。”
“
傅黎安猛地把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嗓音发哽,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和突如其来的希望:“青青,你你太狠了!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谢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乔晚音回抱住他,下巴轻轻抵在他肩头,语气温柔如春水:“一家人,别说谢字。血浓于水,舅舅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得抢时间,再晚一步,就彻底来不及了。”
他松开她,用力点头,眼神坚毅如铁两人回到客厅,林淑贤已经哭得瘫在沙发上,脸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