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扭曲了。
“没有!没这人!不知道!快走!快走!”
他声音压抑着恐惧,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后院的一个方向飘。
那里有一扇破旧的厚木门,门缝被乱七八糟的木条封死了,上面还用生石灰画了一个巨大的、白惨惨的叉。
这在医家,是“烈性传染病”的标记。
陈越眼神一凛:“他在那里面?”
“别去!千万别去!”老头快哭出来了,想要去抓陈越的袖子,被张猛拦住,“那里头住着个……住着个瘟神!是‘烂面鬼’!谁去谁死!”
“烂面鬼?”张猛皱眉,刀刃紧了紧,“老实交代,别装神弄鬼。”
“不敢装啊爷!”老头跪在地上,浑身打颤,“大概半个月前……来了个要饭的乞丐,看着挺年轻。他刚来的时候只是发烧,我就给了他一碗粥。结果……结果第二天,他的脸就开始烂了!”
老头一边说一边比划,眼里满是惊恐。
“先是起黑泡,然后肉就开始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里头的白骨头!每天晚上,他都在里面嚎,那叫声……根本不是人动静!听着都渗人!那味儿……那味儿能飘二里地,苍蝇都不敢落脚!前天有两个外面的泼皮,不信邪,以为里面藏了钱,撬门进去了……”
“然后呢?”
“然后?”老头哆嗦了一下,“还没迈进门槛,就被一股绿烟熏出来了!出来后两个人就开始呕血,不到半个时辰就死了!死的时候全身发黑!那就是瘟疫!是走马疳!是老天爷降罪啊!”
走马疳。
陈越心里动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疾病,学名“坏死性口炎”。多发于极度营养不良或者是免疫力崩溃的人。病如其名,发作起来如万马奔腾,迅速腐蚀口腔软组织,甚至烂穿面颊,导致毁容死亡。其恶臭,确实是尸体都比不上的。
但是……
全安是太医,生活优渥,身体底子应该不错。这才失踪半个月,怎么可能突然得这种需要极度衰弱才会诱发的恶疾?
而且……
陈越用力吸了吸鼻子。
夜风从后院那边吹过来,那股子“恶臭”更浓了。
“不对。”
陈越眯起眼睛。
如果是走马疳,那是纯粹的蛋白质高度**的味道,也就是“尸氨”味。
但空气里这股味道,除了腐臭,还有一种……辛辣刺鼻、直冲脑门的怪味。像大蒜烂了,又像是……
“阿魏。”陈越低声说出一个词。
“啥?”张猛不懂。
“阿魏,一种中药,极臭,像是蒜臭。还有硫磺……”陈越眼神越来越亮,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冷笑,“死肉是不会有硫磺味的。只有想掩盖什么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味道大的东西。”
他松开老头。
“怕这个的,只有锦衣卫和漕帮那些惜命的。我不怕。”
陈越从怀里掏出赵雪给他缝制的厚棉布口罩,系在脑后,里面夹层早就塞满了吸味的木炭粉。
他又扔给张猛一副:“戴上。把鼻子捂严实了。”
“大人,真进?”张猛看着那扇封死的门,心里也打鼓,“那要是真有瘟……”
“有瘟我治瘟,有鬼我捉鬼。”
陈越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那扇门。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鬼,能把两路追兵都给吓在门外。”
【第三场:面具下的真相——“最高级的化妆术”】
陈越走到那扇画着白叉的木门前。
门上的木条钉得很死,那是为了防止“瘟疫”跑出来的心理安慰。
张猛上前,还没用力,陈越拦住了他。
“别用蛮力,动静太大。”
陈越掏出随身的小撬棍,插进门缝。他手腕极巧,轻轻一别,那朽烂的门轴就发出“咔哒”一声,松脱了。
他推开门。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发黄的浑浊气流扑面而来。
那恶臭简直有了实体,像是被人拿泔水桶当头浇下。即便戴着口罩,张猛还是干呕了一声,眼睛瞬间被熏出了眼泪。
陈越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
这是一间原本用来停尸的偏房。没有窗户,四壁漆黑。
屋子中间只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的破榻。榻上裹着一床已经发硬、黑得看不出本色的破棉被。
被子里,一团人形的东西正在瑟瑟发抖。
“谁……滚……滚出去……”
那个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嘶哑,破碎,甚至带着那种声带受损后的漏风声。听起来确实像是将死之人的哀鸣。
“有……有毒……靠近……即死……”
那人似乎想往角落里缩,但他稍微一动,那股子恶臭就随着他的动作翻涌,更加猛烈。
陈越举着火折子,一步步走过去。
火光跳动,终于照亮了榻上那人的脸。
“嘶——”
饶是陈越见多识广,张猛这辈子杀过不少人,此刻看到那张脸,两人也不禁头皮一麻。
如果那还能叫脸的话。
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