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人的打量中,姜昀之走到邪物死尸旁,握住插在邪物背后的松枝,作力一拔。
“噼里啪啦”声中,邪物的躯体化为冰渣子,溅了一地,往外扑朔冰雾。
姜昀之不躲不让,任由冰渣子溅落在她身旁,雾气中的身姿修长而镇静。
她适才虽用的是箭法,却莫名让人想到四个字——
‘剑心之人’。
有人探查她的修为:“竟然只是个筑基?”
恐怖如斯。
“不过她为何有那么强的杀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此人太过戾气,明烛宗向来不喜戾气之人。”
“看她浑体气质,似乎更适合天南宗或是负雪宗。”
言谈间,剑尊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姜昀之,全都消失在雾气中。
“人怎么没了?”
“似是被剑尊的阵法带走了。”
立即有人艳羡道:“她不会真是剑尊要找的剑心之人吧!”
“她是那个双天灵根吗?”
“不是,那是另一个人。”
雾气里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只是眨眼的功夫,姜昀之已身处在另一处,虽依旧在东山林,四周却已无人,只剩下她和剑尊。
雾气也没那么浓了,身旁高大修长的身影露出真容,姜昀之望去。
果真是无情之人,凛冽的冷漠几乎能把山林中的雾冻住。
岑无朿的声音和他整个人一样冷漠,他垂眼望向姜昀之:“不问我为何带你来此处?”
姜昀之的嘴角勾起笑,姿态从容地朝他行了一个礼:“剑尊,久仰大名。”
岑无朿没有应声,面无表情地打量起身前的少女,庞大的灵压朝她压去。
姜昀之瞬间觉得自己被定住了,沉重的灵压从上至下地罩住她,将她纳入严丝合缝的观察中。
少女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任由他打量。
岑无朿的灵压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姜昀之的额角升起了薄薄的冷汗,后背若负千钧石,就算如此,她也保持不动,身姿立在原地,眼神沉沉地回视向他。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压在身上的灵压消失,姜昀之这才顺畅地喘上气。
这剑尊,真没礼貌。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转瞬即逝。
岑无朿:“你的根骨不错。”
姜昀之:“大师兄能这般说,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少女直接叫上‘大师兄’了,好似已然默认自己一定能进明烛宗。
少年人自信的模样并不让人讨厌,少年就得有心气,有志气。
岑无朿依旧面无表情:“适才你的杀意为何那么重?”
“回禀大师兄,看到了邪物,怎可没有杀意?”姜昀之答得理所当然,“诛灭妖邪天经地义,这些邪物,早该死绝了。”
少女的言语里的戾气着实不轻,她并没怎么掩藏。
岑无朿皱了皱眉,似是不喜这戾气,不过也没说什么。
岑无朿:“你的道法很特殊,谁教你的?”
“冰箭术法?”姜昀之答道,“弟子自己悟的。”
确实是她自己悟的。
盈寸长老在教诲上一向是放养的,师门内,师兄、师姐还有她都是独自去摸索道法。
“箭法不错。”岑无朿口吻淡漠,依旧在打量少女,“你进入明烛宗后,想修箭?”
姜昀之:“明烛宗以剑修闻名,而且还有剑尊这般厉害的存在,我进明烛宗,当然是想修剑。”
少女说话的时候始终直直地望着岑无朿,就算被那么冷漠的眼神盯着,也并不回避眼神。
明烛宗里向来尊卑有序,这还是岑无朿第一次看到这么直视人的,目无尊卑。
姜昀之眼中当然没有尊卑。
众人在她眼里,只分能利用的人,和无利可图的人。
若是不能为她所用,便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径直忽略。若是能为她所用的,才会给好脸色。
尤其有利可图的,譬如眼前的这位剑尊,她会给很多好脸色。
少女勾起笑,望向岑无朿的眼中有似真似假的敬仰:“弟子不仅想修剑,还想跟着剑尊你修剑。”
“哦?”岑无朿的语气依旧冰冷,“为何?”
姜昀之:“天下众生,但凡想修剑的,谁没听说过剑尊的威名,谁不想得到剑尊的亲授?”
她抬眼:“我是听闻剑尊在东山林,才故意来的,刚才的那一箭,也是我故意往剑尊面前射发的。”
少女直白得让人惊讶。
姜昀之深黑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岑无朿:“我想让剑尊注意到我。”
直白得好像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她掩藏的事。
岑无朿的眉尾略微一挑,这才将眼前的姜昀之完全纳入眼底。
少女眼中的深黑如同一池化不开的墨,好似能看清世间万物的灵魂。
姜昀之:“他们都说剑尊眼光极高,任何人都极难入剑尊的眼,不知我……”
少女将声音放低了些:“是否能入的了剑尊的眼?”
岑无朿无声地望着姜昀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自己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