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画家笔下最温柔的橘粉色油彩,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絮渲染得绚丽无比,也均匀地洒在田间小径、农舍屋顶和归家村民的肩头。
章恒和苏汐推着那辆轻便的婴儿车,沿着河边那条被他们走了无数遍的小路,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车轮碾过路面细小的沙砾,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与潺潺的溪水声、远处归巢鸟雀的啁啾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和谐的田园暮归曲。
两人一边缓步前行,一边沉浸在回忆的河流里。
章恒说起小时候为了捉泥鳅,把苏汐崭新的凉鞋陷进泥坑,最后两人光着脚丫子回家的糗事。
苏汐则反击,提起章恒爬树掏鸟窝结果下不来,急得直喊她去找梯子的窘态。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带着岁月的包浆,褪去了当时的尴尬,只剩下纯真的欢乐。
苏汐不时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幸福如同蜜糖般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连傍晚微凉的空气似乎都沾染了这份甜意。
婴儿车里的小子明依旧睡得香甜,对父母的童年趣事一无所知,却在这安稳的节奏中徜徉梦乡。
当最后一缕霞光隐入西山,暮色四合,繁星尚未完全显露,深蓝色的天幕下,村庄里陆续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两人也推着孩子回到了章家老屋。还未进门,一股浓郁而熟悉的饭菜香气便扑鼻而来,那是柴火灶特有的、混合着油脂、酱料与新鲜食材本味的馥郁气息,瞬间勾起人最本能的食欲。
屋里,王红和亲家母赵春香已经在厨房和堂屋之间穿梭忙碌了大半天。
相比中午招待乡亲们的大席面,晚上的菜肴更为精致和“家常”,但丰盛程度毫不逊色。
清蒸的土鸡金黄流油,红烧的土猪肉颤巍巍、亮晶晶,自家池塘捞的大鲤鱼做了糖醋,碧绿的时蔬清炒得脆嫩,还有炖得软烂的莲藕排骨汤、金黄的土鸡蛋炒韭菜……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张大圆桌。
中午的热闹已经散去,此刻围坐的只有章、苏两家最亲近的人,氛围更加温馨私密。
章建国兴致极高,脸上的红光直到此刻还未完全消退。
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小心翼翼地拧开,浓郁的酒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给坐在上首的自己、亲家苏大强,以及儿子章恒面前的酒杯都斟得满满的,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一家人围桌而坐,灯光温暖,菜肴热气腾腾,欢声笑语不断。
小子明被奶奶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参与”着这场家庭聚会。气氛其乐融融,融洽得仿佛能拧出蜜来。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肚子里有了暖意,话匣子也打得更开。
章恒见时机成熟,便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和苏汐商量好的建房计划娓娓道来。
他描述了对未来乡村别墅的构想:不是城里那种冷冰冰的豪宅,而是融合乡村特色与现代舒适度的“家园”,要有宽敞的院子让老人种花遛弯,孩子奔跑玩耍。
要有明亮的落地窗迎接阳光和风景;房间要够多,方便家人团聚和亲友偶尔留宿;还要考虑节能、环保和适老化设计……
第一个拍手赞成的果然是章建国。
他红光满面,喝了一口酒,声音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期待:“好!儿子,你这个想法好!有眼光!咱家这老房子,还是我和你妈结婚那会儿,请了村里最好的师傅,一砖一瓦垒起来的,住了二十多年了,感情深,但也确实老了,旧了,跟不上时代了。”
“你看这墙皮,有些地方都潮了;窗户也小,冬天不够亮堂。咱们家这宅基地宽敞,连屋前这块晒谷坪,加上旁边那点自留菜地,拢共得有一两亩!”
“足够好好规划,起一栋气派又实用的大房子,再围个大院子,种点果树,搭个葡萄架,那才叫过日子!”
章恒微笑着点头,补充道:“爸说得对。我大致估算过,加上旁边汐汐家的宅基地,整体面积可能超过两亩半。
既然要建,咱们就把定位和标准提起来,按好的乡村别墅来设计。
图纸可以请省城专业的设计事务所来做,既要美观,更要住得舒服、实用。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来负责。”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苏大强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他是个朴实本分的庄稼人,一辈子节俭惯了,想到建一栋“别墅”要花那么多钱,心里就有些打鼓,生怕给女婿增添太大的负担。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小恒啊,你的心意我和你妈都领了。不过……我们家那老房子,虽然也旧了,但拾掇拾掇还能住,就不用一起动了吧?你们把章家房子建好就行,我们偶尔过来看看,住几天,也挺好。”
章恒明白岳父的顾虑,他放下筷子,态度诚恳而坚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爸,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和汐汐早就商量好了,两边的房子一起建,同样的标准。
这不是客气,是我们做儿女的一份心。您和妈辛苦了大半辈子,把汐汐培养得这么好,现在也该享享清福了。
钱真的不是问题,您就安心等着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