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生澜几乎能想象出南宫容璟此刻铁青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杀意。
良久,南宫容璟冰冷彻骨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地“蒋应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蒋应韩坦然道,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摄政王何必动怒?这等好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仇家星陨,关乎气运,岂是你一人能独占的?不如……我们合作?小弟在江南、塞北,还有些人脉和路子,或许能帮摄政王更快找到那‘隐雾山’,取得星陨石。届时,江山气运,你我共享,岂不美哉?”
他竟然提出了合作!而且如此直白,如此……狂妄!
“共享?”南宫容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和怒意,“蒋应韩,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本王的江山,何须与你一个商贾共享?看在旧日情分,本王最后劝你一句,立刻离开,今日之事,本王可当做没发生过。否则……”
“否则如何?”蒋应韩打断他,语气也冷了下来,“摄政王是想将我留在这王府?恐怕……没那么容易。”他话音未落,暖阁外陡然传来数声弓弦绷紧的轻响和拔刀出鞘的铿锵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生澜蜷缩在床角,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能感觉到两股强大的、充满敌意的能量场在门外对峙,冰冷的杀气几乎要透墙而入!
腹中的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一蹬,力道之大让她痛哼出声!
这声细微的痛哼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门外的对峙似乎停滞了一瞬。
“看来,美人受了惊吓。”蒋应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意味,“摄政王,不如请美人出来一见?也让小弟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你如此紧张,甚至不惜与故人翻脸?”
“你敢!”南宫容璟厉喝。
“我有什么不敢?”蒋应韩轻笑,“容璟兄,你猜,若我现在喊一声,告诉里面那位美人,她的好姐妹周嬷嬷其实已经被你打断了腿,关在水牢里等死,她会如何?”
周嬷嬷!水牢!断腿!沈生澜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周氏……她竟然遭受了如此酷刑!
“蒋应韩!你找死!”南宫容璟暴怒的声音如同惊雷,紧接着是兵刃破空的锐响和激烈的打斗声骤然爆发!
打起来了!他们真的在暖阁外动起手来了!
沈生澜再也顾不得隐藏,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用力拍打门板“住手!你们住手!王爷!蒋应韩!求求你们别打了!”她的声音因恐惧和哭泣而嘶哑变形。
门外的打斗声不仅未停,反而更加激烈,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侍卫的怒吼和受伤的闷哼。
显然,蒋应韩并非孤身前来,他带了高手!
“砰!”一声巨响,暖阁的门板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撞得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沈生澜被震得向后跌倒,重重摔在地上,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啊——”她痛呼出声,感觉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不好!要生了!在这个时刻!
剧痛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门外的厮杀声,腹中撕裂般的疼痛,对周氏的担忧,对安安的思念,对未出世孩子的恐惧……所有情绪交织成一片黑暗的浪潮,将她吞噬。
她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衫,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暖阁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
木屑飞溅中,一道颀长的人影逆着光冲了进来,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淡淡的血腥气。
是南宫容璟!他玄色的衣袍上染着几点刺目的暗红,发丝微乱,脸色冰冷如霜,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杀气。他一眼看到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已见血迹的沈生澜,瞳孔骤然收缩!
“沈生澜!”他几步跨到她身边,蹲下身想要扶她,动作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僵硬。
几乎同时,另一道身影也闪到了门口,正是蒋应韩。他嘴角带着一丝血痕,锦袍破损,手中的玉骨折扇已断了一截,但那双桃花眼依旧亮得惊人,带着玩味和探究,落在沈生澜身上。
“哟,这是要生了?”蒋应韩挑眉,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嘲弄,“摄政王,看来你这王府,今日要双喜临门啊。”
南宫容璟猛地回头,目光如刀“滚出去!”
蒋应韩耸耸肩,非但没走,反而靠在破损的门框上,扇着那半截破扇“别这么大火气嘛。美人生产,凶险万分,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况且……”他目光扫过沈生澜痛苦的脸,意味深长道,“小弟对这位身负‘莲花’的美人和她即将出世的孩子,可是好奇得紧呢。说不定这孩子一出生,就带着星陨石的指引呢?”
“你!”南宫容璟额角青筋跳动,杀意再次升腾。但看到沈生澜身下越来越多的血迹和她痛苦扭曲的脸,他强行压下怒火,对外厉喝道“吴太医!稳婆!都给本王滚进来!”
门外的厮杀似乎已经告一段落,燕侠翎带着几名带伤的亲卫守住门口,警惕地盯着蒋应韩和他身后两名同样挂彩的黑衣护卫。
吴太医和孙婆子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看到屋内情形,俱是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