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地窖,比之前的耳房更为可怖。
深入地下,阴冷潮湿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弥漫着经年累月的霉腐味道,混杂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
唯一的照明是墙壁高处一个嵌着铁栏的通风口透下的微弱天光,以及角落里一盏如豆的、散发着浑浊油脂气味的油灯。
沈生澜被扔在角落一堆潮湿的稻草上。
单薄的中衣早已被沿途的树枝和粗暴的拖拽扯得更加破烂,勉强蔽体。
赤足上的伤口沾了污水泥泞,火辣辣地疼。
脸上脖颈的胭脂红痕被汗水和灰尘晕开,更显狼狈。
最让她心慌的是小腹传来的持续坠胀感,虽然不再尖锐,却如影随形,提醒着她腹中生命的脆弱。
周氏也被押了进来,关在隔壁的囚室,中间隔着粗大的木栅栏。她没有哭喊,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借着昏暗的光线,担忧地望向沈生澜这边。
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落锁声沉闷,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
死寂和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沈生澜淹没。这一次,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她蜷缩在稻草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一半因为冷,一半因为后怕和绝望。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南宫容璟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他知道她想逃,知道她可能与蒋应韩有联系。
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还有安安……她失信了,没能赴约,也没能再见到他。他会不会以为娘亲不要他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铁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开锁声。
沈生澜猛地抬起头,本能地往墙角缩了缩。
进来的是南宫容璟。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劲装,似乎连衣服都未曾换过。他手里提着一盏更明亮些的风灯,昏黄的光线将他冷峻的眉眼映得半明半暗,更添几分森然。
他走到囚室中央,将风灯放在地上,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沈生澜,又瞥了一眼隔壁沉默的周氏。
“说吧。”他开口,声音在地窖中回荡,不带丝毫情绪,“从何时开始,与蒋应韩勾结?那夜闯入王府的黑衣人,是否也是他的人?你们密谋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冰冷直接,不留余地。
沈生澜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妾身……没有勾结蒋应韩。那夜的暗语……是、是有人陷害!”
“陷害?”南宫容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谁能知道‘北地皮货’这等莫名其妙的暗语来陷害你?沈生澜,到了此时,你还想狡辩?”
“是韩清辞!”沈生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又后悔,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他告诉妾身,若想自保,或可寻蒋应韩相助……但妾身从未见过蒋应韩,昨夜窗外之人,也不知真假!妾身只是……只是病急乱投医,想寻一条生路!”她将部分责任推给韩清辞,半真半假,希望能暂时转移南宫容璟的怒火。
“韩清辞……”南宫容璟眸色更深,对这个名字显然并不意外,“他自身难保,倒还有心思为你指点迷津。你们倒是……情深义重。”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慢,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
“王爷明鉴!妾身与韩大人绝无私情!他只是……只是感念妾身赠药之恩,又见妾身母子处境艰难,才出言提醒……”沈生澜急急分辩。
“提醒你私通外男,密谋出逃?”南宫容璟打断她,上前一步,蹲下身,平视着她惊恐的眼睛,“沈生澜,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任由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气息迫近,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和压抑的怒意。
沈生澜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失望、怀疑,以及一种被深深冒犯的冰冷杀意。
“妾身不敢……”她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
“不敢?”南宫容璟猛地伸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力道比之前更重,“本王看你敢得很!一次两次,挑战本王的底线!你真以为,有了这个孩子,本王就奈何不了你?!”
他的目光扫向她的小腹,那里在单薄破烂的中衣下,已有微微的隆起。
沈生澜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恐惧:“不……王爷,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南宫容璟冷笑,“有你这样的母亲,他生来便不无辜!”
这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生澜心里。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南宫容璟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件令人厌恶却又不得不处置的麻烦物品。
“韩清辞已经招了。”他忽然说道,声音平淡,却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沈生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韩清辞招了?招了什么?
“他承认与你确有联络,承认告知你蒋应韩之事,也承认……”南宫容璟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知晓你身上那个‘三瓣莲’印记的来历。他说,那与前朝一个覆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