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还不等苏明哲为老族长的魄力点赞,就听到苏德海又低声问道。
“墨儿啊,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要是能补硬拼,还是不要硬拼的好。”
闻言,苏明哲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那还说的那么热血?
苏墨心中却是莞尔一笑,面色平静的说道。
“我的办法很简单,只希望在丁家发难之时,族里能护住我,别让我被不明不白地带走就行。”
“护住你……”
闻言,苏德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墨儿,你放心,既然族长爷爷应下了,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
“但是,族长爷爷有句话想提醒你,你太高看咱们苏族了。”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门外的村子。
“咱们苏族一共三百多户,若是拼命的话,拦住几个抓人的官差倒是不难,就像是今天那样。”
“毕竟那些衙役也是爹生娘养的,怕死,而咱们又人多势众,他们不敢硬来。”
紧接着,苏德海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无比。
“可是墨儿你要知道,官差的背后是官府!是朝廷的法度!咱们若是公然拘捕,那就是抗法,往大了说,那就是谋逆!”
“到了那时,丁家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给咱们扣个聚众造反的帽子,调来府兵……”
“那咱们苏家村,瞬间就会被夷为平地!”
农户的锄头,终究硬不过官府的刀枪,这就是现实。
苏明哲听得脸色惨白,瞬间就对刚才族长答应下来的魄力,表示深深的敬佩。
而苏墨闻言却是神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族长会有此顾虑。
“族长爷爷所言极是。”
苏墨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以苏族一族之力去硬抗官府,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等蠢事不用您说,我也绝对不会去做,更不会让族人去做。”
“嗯?那你不是还要我们保护你吗?”
闻言,苏德海一脸不解的问道。
“二者并不冲突,既然硬抗不行,那便智取。”
苏墨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既然我们斗不过丁家,斗不过官府。”
“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闹到那些能管得了丁家,想管丁家的人不得不出面来管!”
“闹大?”
苏德海愣了一下,重复道。
“不错!丁家在北源府经营多年,行事跋扈,不知吞并了多少家族的利益,也不知得罪了多少同僚。”
“所谓墙倒众人推,如今丁侍郎失势,丁家不过是只没牙的老虎。”
“这北源府乃至这菏泽省,想抓他们错漏,置他们于死地的势力可多得是!”
说罢,他看着苏德海一脸认真。
“族长爷爷,您只需在官差上门时,发动族人替我拖延时间,造出声势。”
“千万不要让他们,悄无声息地将我带走即可,剩下的就交给我。”
“墨儿,你说的那个,能管丁家的人,到底是谁?”
苏德海想了想,还是怀疑可行性,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久居乡野,如何能结识那样的大人物?莫不是在诓骗族长爷爷?”
“墨儿不敢。”
苏墨重新坐下,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刑字。
“族长爷爷,您可知道学生在府学读书时,除了钻研经义,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是什么?”
闻言,苏德海茫然摇头。
“是看邸报。”
苏墨缓缓说道。
所谓邸报,便是朝廷传抄给地方官员看的政务通报,里面藏着朝堂的风向,也藏着官场的派系。
“学生在邸报中发现,如今监管咱们菏泽省刑名、专司断案与监察百官的提刑按察使司,那位新任的提刑官,姓赵。”
“而这位赵大人在京城任职时,曾因弹劾丁侍郎而被贬,他和丁家可是相当的不对付。”
苏德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不懂官场,但也明白不对付的含金量。
“丁家这次抓我,走的是私路,绝不敢通过正规的提刑官司,因为他们心虚,更因为他们知道赵大人在盯着。”
“若我们能将事情闹大,闹到提刑官司去。”
“您觉得,那位正愁抓不到丁家把柄的赵大人,会放过这个收拾丁家,报当年之仇的天赐良机吗?”
“他虽然不会为了咱们平头百姓出头,但他一定会为了打压丁家,为了他自己的官声和私怨,狠狠地咬丁家一口!”
“这就是借力打力!”
说着,苏墨看着目瞪口呆的苏德海,继续说下去。
“有这位赵大人在上面顶着,丁家哪里还有精力,来对付我们一个小小的苏家村?”
“好!好一个借力打力!”
苏德海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从炕上弹了起来。
他看着苏墨,心中那是满满的满意。
胆气过人,思路清晰,计划更是完善到了极点!
甚至连朝堂上的派系斗争,也都给算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