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一直盘踞在北源府,北面那片连绵起伏的深山之中。
那里地势险峻,沟壑纵横,犹如一座天然的迷宫。
若无熟知地形的当地猎户带路,寻常人一旦进山,转瞬便会迷失方向,甚至被困死在茫茫林海之中。
多年来,这伙土匪便是仗着这得天独厚的地利,四处劫掠。
官兵一来,他们仿佛提前知道消息一样,往深山里一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到风头过了,又出来作恶,令历任知府头痛不已。
而如今,这群匪徒终于是伏诛了。
小院内,陈易听着苏墨的描述,不禁放下手中的棋子,不由感叹道。
“清风寨之患由来已久,此次孙知府竟能一举捣毁匪窝,将其连根拔起,其魄力与手段,实属罕见。”
旁边的陈尚泽正在帮着苏墨整理书稿,闻言抬起头,满脸崇拜地看了眼苏墨,对着陈易说道。
“父亲,这可不光是府台大人的功劳,依我看,苏墨至少要占一半的份。”
“若不是苏墨的口才好!那日在府衙一番慷慨陈词,劝动了孙知府,这清风寨如今怕是还好端端着呢!”
然而,苏墨闻言却神色一肃,连忙说道。
“师兄,要慎言!”
他看着陈尚泽,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道。
“师兄,这话日后切不可再提。”
“清剿匪患可不是我的功劳,此事全因孙知府心系百姓,是为了北源府的万民福祉。”
“与我这小小的生员,绝无半点干系。”
这所谓的功劳,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反而会让他更加出名。
有时候他也怕啊,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
闻言,陈易赞许地看了苏墨一眼,捋着胡须说道。
“不错不错,尚泽,你要学学你师弟的稳重。”
“不过,苏墨你也需要有所表示。”
“你一会去写一封信,派人送去府衙,如此既不登门打扰,又全了礼数心意,方为周全。”
苏墨听着连连点头,拱手道。
“恩师所说甚是,学生这便去写。”
夜深人静,苏墨一边写着书信,一边在心中暗暗想着。
当初那土匪头子被我诈出的话表示,是丁家大公子给的钱……
不对。
苏墨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摇了摇头。
虽说我在清河县得罪的人中,唯有丁家有此财力与胆量指使匪徒。
但丁家大公子此人城府极深,行事向来谨慎滴水不漏。
如今丁家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他父亲又失了圣心。
他怎会为了对付我,这一个尚未成气候的生员,冒着勾结土匪、抄家灭族的风险?
这不像他的手笔。
难不成……
是他!
丁明智!!
苏墨用排除法,算出来了一个他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与此同时,北源府丁家老宅。
“啪!”
一条浸了油的藤条,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皮肉之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祠堂。
丁明智跪在祖宗牌位前,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他不敢躲,只能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颤抖不已。
这拿着鞭条之人,正是丁家如今的掌舵人,前侍郎丁秀。
丁秀平日里修身养性,极少动怒。
可今日,他的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戾气。
“孽障!畜生!”
丁秀一边抽着鞭条,一边咒骂道。
“谁给你的胆子??让去偷你大哥的印章?让你去指使清风寨的土匪?”
一旁的丁家大公子也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几日前,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书房中的私印竟被人动过。
一番严查之下,才得知竟是丁明智这个蠢货,偷了他的印章。
随后带着银子,私自与清风寨联系,派出去一个小头目,让其带着人去半路截杀苏墨,还说要废了人家一条腿。
如果真的截杀了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事被办砸了!
那几个土匪被抓,虽未供出丁明智,但却成了孙知府剿匪的重要向导。
丁家大公子本想动用关系,悄悄将那几个被抓的匪徒,给捞出来灭口。
没成想孙知府这次态度极其强硬,直接拒绝,转头就去调动大军。
以雷霆之势围剿了整个清风寨,连个提前通知的机会都没给他。
“爹!别打了!别打了!”
丁明智哭喊着求饶道。
“我只是气不过啊!那苏墨羞辱我和丁家!我是想替家里出气啊!”
“出气?!”
丁秀气得手都在抖,一把扔掉藤条,指着丁明智的鼻子怒吼道。
“还替家里出气?我看你这是要毁了丁家!”
“你以为清风寨是什么?那是我们丁家养在暗处的一条狗!”
“是用来替我们干脏活,敲打那些不听话官员的。”
“而这也是我们丁家,能够在这北源府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