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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序幕》4(1 / 2)

第四章:现实的裂痕

将《源始之书》锁进衣柜深处的铁箱,并未能给查尔斯·阿什莫尔带来预期的片刻安宁。恰恰相反,那本书的存在,如同一滴落入清水的浓墨,开始以他的公寓为中心,不可逆转地污染、扭曲着他所认知的现实。伦敦,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正在他眼前悄然剥落熟悉的外衣,显露出其下狰狞而陌生的肌理。

最初的异样是细微的,几乎可以被归咎于疲劳或错觉。但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在他每日前往皇家地理学会的固定路线上,他会突然在某一个特定的拐角停下,怔怔地注视着对面那栋他路过千百次的乔治亚风格联排别墅。在某个特定的光线角度下——通常是晨光熹微或暮色四合时——那栋建筑的窗户排列和墙体线条会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违背欧几里得几何的扭曲感,仿佛整栋楼在瞬间软化、倾斜,又在他眨眼间恢复原状。某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小巷,其入口处的阴影变得过于浓稠黑暗,即使阳光明媚,那黑暗也仿佛具有粘性和重量,拒绝光线的深入,并且偶尔会从中传出并非老鼠或野猫能发出的声响——那是一种粘稠的、如同湿滑肉体拖拽过石板的蠕动声,或是一种干燥刺耳的、仿佛无数节肢动物甲壳相互摩擦的刮擦声,总是在他快步离开后才隐隐传来,萦绕在耳际。

而这一切变化中,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那盏祖父留下的煤油灯。

它开始展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性”。在门窗紧闭、空气凝滞的深夜,那昏黄的灯焰会毫无征兆地自行摇曳、跳动,火舌拉长、扭曲,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狂乱舞动、形态怪异的影子。那些影子不再仅仅是光线的缺失,它们仿佛拥有了独立的意志和形态,时而像挣扎的触手,时而像窥视的巨眼,时而又凝聚成模糊不清、肢体扭曲的人形,在查尔斯视野的边缘蠕动。有一次,他深夜阅读(他依然试图通过阅读普通书籍来锚定自己),竟清晰地听到从灯罩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夹杂着低沉嗡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黄铜灯身内轻轻刮搔、低语。他猛地凑近,那声音又戛然而止,只有灯焰稳定地燃烧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他对这盏灯的情感变得极其复杂矛盾。它依然是他黑暗中最直接的光源,是他与过往、与正常世界的情感联结,触摸那个“a”字刻痕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心安。但与此同时,一种日益增长的恐惧也在滋生。他害怕它的光芒,害怕那光芒下诞生的扭曲阴影,更害怕那潜藏在灯身内的、未知的低语。依赖与恐惧交织,让他每次点亮或注视这盏灯时,内心都充满了痛苦的挣扎。

梦境不再是睡眠中的独立体验,它们开始野蛮地入侵他的清醒时刻。那些在无尽回廊中被追逐的梦境变得如此逼真,以至于他在惊醒后的很长时间里,双腿的肌肉依然残留着奔跑后的酸痛和颤抖,肺部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撕裂般的灼热感。更可怕的是,有时在白天,在档案室安静工作的某个瞬间,他会突然嗅到一股清晰无误的、带着河水腥气和异样甜腻的腐朽气味——那正是他梦中那座漆黑都市以及仓库深处的味道。这气味凭空出现,又倏忽消失,却足以让他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引来同事疑惑的目光。

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神经质。在学会里,他几乎不与人交流,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动静过度敏感。奥尔科特先生忧虑的目光追随着他,几次试图与他交谈,都被他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格雷厄姆的嘲讽他似乎完全听不见了,他的整个世界都在向内收缩,聚焦于那本被锁起的书和周围日益诡异的环境。

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需要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拉维娜夫人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她更像一个提出警示的旁观者。他需要一个更深入、或许也曾亲身涉足过这片黑暗的人。他想起了在整理卡尔霍恩相关杂物时,曾看到过几封通信,对方是一位名叫塞缪尔·沃伦的退休语言学教授,住在伦敦郊外的汉普斯特德,信中提到过一些关于“叙事结构原型”和“集体潜意识噩梦”的讨论,语气隐晦,但似乎触及了类似领域。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查尔斯在一个阴沉的下午请了假,前往汉普斯特德寻找这位沃伦教授。

教授的住所是一栋被高大、略显阴郁的树木半包围着的维多利亚式老房子,花园疏于打理,野草蔓生。应门的是一个神情警惕、动作缓慢的老妇人(大概是管家),在查尔斯表明来意并提及卡尔霍恩的名字后,她犹豫了片刻,才将他引进了光线昏暗、堆满书籍和古怪收藏品的书房。

“卡尔霍恩……我早该知道,那本书的诱惑永远不会消失。”沃伦教授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你身上带着它的气息,年轻人,还有……‘编辑’的标记。它已经注意到你了。”

查尔斯心中一震,在教授对面坐下,急切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从发现航海日志,到仓库夜探,再到带回书后周遭现实的诡异变化。

沃伦教授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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