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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是相册里那种咧到耳根的笑容。
但这是动态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眼神却满是恐惧,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流过脸颊,滴在嘴角,混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顺着下巴滴到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想说话,喉咙里却发出被扼住的呜咽声,像有东西堵在气管里。然后,他颤抖着抬起手,手里攥着把美工刀——是编辑部常用的那种,透明刀柄里还卡着一点白色的纸屑。
刀片“咔嗒”一声弹出来,声音没录进去,可我好像能听到那声脆响。接下来的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林远没把刀对着别人,而是对着自己的嘴角,狠狠划了下去!
鲜血瞬间涌出来,是暗红的,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落在衬衫领口,晕开一朵朵小梅花。他好像感觉不到疼,或者疼比不过别的痛苦——他握着刀,缓慢地、用力地,沿着已经咧到极限的嘴角,继续向外割!他的眼睛盯着镜头,瞳孔里映着屏幕外的我,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警告。
视频在一声尖锐的电子音里戛然而止。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屏幕变黑后,还能听到几秒钟的电流声,像有人在黑暗里呼吸。
我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手里的相册“啪”地掉在地上,纸页散开。我盯着那本相册,突然想起什么,爬过去翻到最后一页——封底的夹层里,藏着张折叠了三层的便签纸。纸边起了毛,墨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在极度痛苦中写的:“老陈,小心‘笑脸’……它们就在我们身边……在……编辑部……”
编辑部?!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林远的失踪不是意外,他的遭遇和我们的工作场所有关!是我——是我的“载体”身份,把他拖进了这地狱!我们一起赶稿、一起采访、一起在编辑部熬夜,是我的存在,让他成了诅咒的目标!这本相册,不是迟到的怀念,是诅咒通过林远,向我发的最后通牒,是在展示它如何吞掉我身边的人。
我不仅是载体,还是信标。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被卷进来——林远是第一个,苏晚会不会是第二个?上次见苏晚,她笑着说“老陈,林远是不是找你了”,现在想起来,她的嘴角好像也咧得太开了……
恐惧像藤蔓,缠得我喘不过气。我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我脸色发青,嘴角正不自觉地抽搐——右边嘴角先动,然后是左边,一个咧到耳根的笑容,正缓慢地、固执地浮现。我伸手去捂嘴,指尖碰到嘴角的皮肤,冰凉又僵硬,像摸在蜡像上。
镜子里的我,眼睛睁得极大,瞳孔蒙了层雾,嘴角咧着,露出泛白的牙龈——和相册里的人,和视频里的林远,一模一样。
掌心的灼痛又起来了,这次比之前更厉害,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我盯着镜子里的笑容,突然听到耳边有细微的笑声——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我身后。
是编辑部的方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