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她很少生气,但那次她难得地体会到何为暴怒。她感觉尹玲就像是牛东昆免费聘来好坐享其成的保姆。他一哆嗦就有了女儿,抽着烟就有了干净的房子。即便这样还嘴上不饶人,想打压尹玲身为中学老师的气焰。 原本鲜活的女孩嫁给他,就只能在家务中变得暴躁不堪,用重复的脏话抒发怨气。弥依气得发抖,上前去拿走了牛东昆手里的烟,问他:“枝枝得过肺炎,你怎么还在家里抽烟?” 牛东昆懒懒地说:“哎呀。” 弥依说:“尹玲这么多活,你就在这看着?” 尹玲已经在叫弥依别说了。她知道说了也是没用,也怕牛东昆急了对弥依说不好听的。而牛东昆果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翻了个身,又说:“你心疼她,那你帮她干吧。” 弥依快气死了,卷起袖子帮尹玲干了一中午的活,日头一过又带枝枝去公园。枝枝玩得一点也不开心,闷闷不乐地坐在天鹅小船上,看着幽幽的水面。直到她带枝枝回家,站在家门口,枝枝问:“弥依阿姨,我能带着妈妈离家出走吗?” 弥依觉得难过,摸摸她的头问:“离家出走,那你们去哪儿呢?” “去你家呀。妈妈提到你才高兴,她跟我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连书都读不了,可痛苦了。” 弥依听到孩子拿小嗓门一板一眼地说出“痛苦”两个字,哗地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那天晚上她给尹玲打电话,说:“真的,你离婚吧,大不了你住我家,枝枝的生活费我给。” 尹玲声音也平静,说:“行。我看看,只是怕离了婚,孩子让人笑话一辈子。” “我看谁敢笑话你。” 但那之后,尹玲更没时间读书了。她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弥依给钱她不要,她就自己上班,兼职,给枝枝赚大学学费。转眼学费攒够了,她开始攒嫁妆。嫁妆攒够了,她又想给枝枝买套房子。等这些事都忙完了以后,尹玲已经看不清字了。弥依偶尔和她出门一趟,她看不清公交站牌子,需要弥依读给她听。 然后旁边会有自来熟的大妈称赞:“你女儿好孝顺,跟你关系真好。” 那时尹玲只是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