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军营垒是从禁军中划过来的。
萧弈的驻扎处附北城墙而建,与玄武门遥遥相对。
依“五都为营,五营为军”编制,一营即一指挥,他有个独盘营垒,周长二百步,夯土为墙,设鹿角、岗哨,就是皂旗还没插。
一百人搬过来,显得空空荡荡。
虽说环境不如两廊宿卫房,但众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吕丑,眺望着营垒外的天空,笑道:“哈哈,可自在多哩,不象宫城拘得慌。”
“将军,他们这些孬货可不配叫第一指挥,剔出去一些呗。”
“铁牙哥你怎能这般说?”
“不然咧,往后瞧着你们被别的营搓成毯,在军中,谁会不挑衅俺们?”
“铁牙说的对,不争点气,怎当第一?”
麾下们吵吵嚷嚷,萧弈心中却知道,殿前军不会立即扩编太多人,眼下只是在搭个骨架。
军制改革必须循序渐进。
搬好驻地,很快有传令兵过来,请他到主营议事,萧弈带着张满屯、花嵇、老潘,出了营垒就到了原本控鹤卫的军衙。
前庭站着的全是年轻将领,朝气蓬勃。
萧弈只认识其中小半数人,傥进、郭守文、李崇矩
目光一转,见到刘廷让、崔彦进、海进等人聚在角落里,他过去打招呼,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肯定更信任外甥和女婿啊。”
“论起来,将军与萧弈,哪个都比他功劳大,此前萧弈还和他平起平坐,如今倒好,他窜到最上头去了。”
“嘘,萧弈的内殿直都虞侯是前朝太后封的,他故意自污,居于李重进之下,才是常理。”“我说哩,懂了,恩高岁小嘛,难安排。”
“管他们谁当军头,官不值钱,发钱快活才是实在。”
萧弈放慢脚步,等他们岔开话题,方才过去。
简单聊了一下,殿前司初立,分铁骑左右两厢、控鹤左右两厢,其实就是马军与步军。
暂时每厢只有一军一指挥,各五百编额,总额才一千,刘廷让是铁骑右厢指挥,傥进、郭守文则是控鹤指挥,李崇矩在郭守文麾下辅佐。
看起来就是让年轻人瞎混混。
不多时,张永德、李重进并肩而来,两人相互推让了一下,由李重进开口训话。
“咳,废话不多讲,殿前军初立,只有一个统帅,就是陛下!往后我是铁骑军头,这是控鹤军头。”张永德再次抱拳,笑道:“诸位或是陛下从直、或是军中骁锐,皆豪杰,永德年轻,硬着头皮顶上来,往后多多担待。”
“见过两位军头!”
萧弈留意到,傥进抱拳颇为敷衍,海进则是凑到崔彦进耳边小声说话,被刘廷让以眼神叱责。这年头,兵士骄悍,想必是不太服气。
进堂,张永德扯了一块红布,提笔挥洒,写下三个大字,盖在原来的侍卫司牌匾上,众人叫好。“好!”
傥进边拍掌,边凑到萧弈身畔,问道:“写了甚?”
“殿前司。”
“好!”傥进大声叫好,小声问道:“为甚要叫好?”
“字写得好。”
“你也写几个呗。”
“我字丑。”
“那你岂不是输了他一筹?”
萧弈不知傥进为何拿他与张永德比,他根本无意与旁人比较。
张永德抬了抬手,止住众人叫好,道:“殿前司初立,首先就一件事,选练精兵,编满兵额。调兵告示已发往各禁军、州兵,还请诸位将麾下老弱筛汰出去,旬月之后校场点兵,不是精锐,殿前军不收。”“哈哈哈,俺手底下哪有老弱啊?俺可是从直卫出来的。”
“就是,从直卫若不是精兵,谁是精兵?”
“两位军头,要将旁处兵马选到我们殿前军,得先讲好俸禄哩。”
“瞎,那禁军为何要调过来?”
李重进道:“终有一日,你们会知道殿前军的好处!”
“好,那就各自选兵”
萧弈留心观察,只有李崇矩不叫板,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觉得李重进、张永德年轻位高。当然,换他上去也一样,眼下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他更担心自己麾下兵士被筛汰了。
思量片刻,见武夫们吵吵嚷嚷,还在扯七扯八,他一抱拳,道:“两位军头,要选兵,还是得立个规矩。”
“萧指挥且说。”
“首先核验身份、审查背景,确定不曾叛逆、犯罪、逃跑、哗变;其次体貌,身高体重,体能力量,该拿出个标准来,马弓刀枪,不能由各军各指挥随意选人,当统一测验;最后,心智与服从最为重要,当有个流程看他们是否听从指挥、团队配合;此外,有特殊技能,当可适当放宽标准。”
这些,将领们当然都会,难在能够有条理地说出来。
萧弈刻意塑造自身与旁的将领不同的纪律感,议事有了方向,自然就顺利得多。
中午时,议定了具体细则。
张永德很会做人,笑道:“今日我在近阙楼做东,请诸君吃酒。”
“好!”
萧弈本打算今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