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我只是好奇,”亚瑟将照片不经意地放在桌上,让周围的人都能看到,“我儿子罗恩说,这只老鼠,他养了两年。佩迪鲁死的时候,现场也只找到了一根手指。你们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那只残缺的手,是如此的清淅,如此的具有冲击力。
它比《预言家日报》上连篇累牍的抹黑文章,要真实一百倍,要有力一千倍!
亚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吃完了自己的午餐,然后收起照片,离开了餐厅。
但他知道,他投下的小石子,已经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池塘里,激起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地在魔法部的各个角落上演。
在茶水间,在升降梯里,在去往盥洗室的走廊上。
他们从不公开发表意见,也从不指责任何人。
他们只是提问。
“你们知道吗?十二年前的审判,根本就没有经过威森加摩的全席审理。”
“我听说,邓布利多提取的那份记忆,阿米莉亚·博恩斯司长亲自用最高等级的真实性检测咒检查过,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狼人的证词真的完全不可信吗?我查了,三百年前,就有一位人鱼首领的证词,被威森加摩采纳为最终判决的依据呢。”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在魔法部的基层员工中迅速蔓延。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那些每天负责处理文书、维护秩序、施放清洁咒的普通巫师们,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去看待报纸上的那些文章,去看待福吉部长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一场源自茶水间的风暴,正在悄然汇聚。它虽然还没有能力去冲击部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但它却已经成功地,将这座看似铁板一块的官僚堡垒,从内部,腐蚀出了无数细小的裂痕。
当《唱唱反调》的荒诞寓言和魔法部内部的窃窃私语,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侵蚀着福吉与卢修斯联手构筑的谎言堤坝时,伊莱·沃森知道,是时候,投下那颗足以引发山洪的最后一块巨石了。
在此之前,所有的舆论战,所有的证据博弈,哈利都只是作为一个“符号”,一个“案件相关人”而存在。
卢修斯他们攻击他,是为了抹黑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他们保护他,是为了维护案件的正当性。
他不仅仅是詹姆与莉莉的儿子,不仅仅是小天狼星的教子。
他是“救世主”。
是那个在褓中便击败了伏地魔的男孩。是整个英国魔法界,在战后十几年里,共同塑造起来的一个精神图腾。
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皱眉,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现在,伊莱需要他的眼泪。
有求必免屋内,战略会议室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伊莱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所以,哈利,我需要你接受一次专访。”伊莱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哈利,“不是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而是以救世主”,以一个在十二年后,才刚刚得知自己拥有唯一亲人,却又眼睁睁看着他被污蔑、被阻挠、无法沉冤得雪的————孤儿的身份。”
“我————我该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需要说什么。”伊莱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去辩论法律,不需要去分析证据。你只需要去讲述你的感受。”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却又象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哈利内心最柔软、最痛苦的地方。
“告诉他们,当你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教父时,你的心情是怎样的。告诉他们,当你看——
到光影记忆中,你年轻的父母,将褓中的你,交到那个英俊的男人手中时,你又是怎样的感受。”
“告诉他们,你每天晚上,是怎样在噩梦中,看到阿兹卡班那冰冷的牢房,看到摄魂怪正在吸食你唯一亲人的快乐。告诉他们,你有多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象十二年前一样,再一次,失去所有爱你的人。
此刻,伊莱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根针,深深地刺入哈利的灵魂。
哈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想起了有求必应屋里,那面能照出人心底最深渴望的厄里斯魔镜。镜子里,他的父母,他的家人,正微笑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