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阳睁开眼睛
一道深逾尺许、笔直如线的剑痕烙印在山壁上,裂痕边缘光滑如镜。
郭嵩阳轻抚断口,胸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澎湃,又强自压抑,化作眼角几条细纹。
“恭喜郭兄。”莫云道。
晨夕也跟着喊:“恭喜郭伯伯。”
郭嵩阳嘴角扬起:“一时突破,算不得什么。要是我能随时用出这般威力的剑式,才算是功成。”
郭嵩阳大步走回篝火,却发现几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不知不觉狍子都焦透了。
郭嵩阳那一剑看似只伤在莫云皮肉,实则将附近的经络尽数摧毁。
纵然《怜花宝鉴》无比神奇,估计莫云也得躺上半个月。
他躺着无聊,于是抓紧督促晨夕学习。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晨夕早些修习内功,也能早日有自保之力。
晨夕比他想象的更加用功,常常莫云叫休息时,她还在写字。
她似乎很有学文的天赋,也喜欢抄书。
可惜学起剑来平平无奇。
莫云委托郭嵩阳教她剑法,郭嵩阳趁她不在的时候向莫云建议:教她别的吧。
莫云有些生气。
老师教不会学生,难道不应该找自己的问题吗?
废物郭嵩阳。
莫云想给晨夕找点消遣,于是叫郭嵩阳用剑雕出个棋盘,让晨夕捡些黑白石子,教她下五子棋。
一开始她还兴致勃勃,可后来宁愿抄书也不想下了。
莫云无奈。
虽然她输得很惨,但是我十局里总会故意输一局啊。
这天莫云给晨夕讲完《展喜犒师》,建议她出去走走,她出去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
莫云问道:“要不我叫你郭伯伯给你找条小狗吧?你可以牵出去遛。”
晨夕摇头:“狗太凶了,我害怕狗。”
“那你喜欢什么?养只鸟?松鼠?”
“没事,师父,这些我都不喜欢。”
“好吧。”莫云放弃了,学生太用功了也让老师头痛。
“老师,你养过动物吗?”晨夕好奇道。
“我养过一条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莫云似乎有些神伤,“它是我每天分一半的饭养大的。”
晨夕注意到莫云的神色,又问:“它出事了吗?”
莫云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讥诮:“过年的时候,我那边杀了一只鸡。它吃鸡骨头卡到了喉咙,几天就死了。”
“最好笑的是,大人说不能浪费,于是它又给他们添了一顿荤。”
“你说好笑吗?”莫云脸上似哭似笑。
“老师,它跟着你一定很开心,它不会怨你的。”晨夕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莫云头顶。
莫云愣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趁我无力,就尊卑不分,等我好了再揍你。”
“我不信。”晨夕笑得俏皮又可爱。
“陪我下一盘棋。”
“老师,我去抄书吧。”
“不行,这是命令。”
莫云这次不再急着赢,而是专心封堵晨夕的棋路,微笑看她冥思苦想。
突然光线一暗,郭嵩阳练剑归来,只穿着一身单衣,周身热气蒸腾。
他看了一眼棋盘,撇嘴道:“你们下这种玩笑般的棋,简直糟塌了我的棋盘。”
“哦?”躺着实在无聊的莫云来了兴致,“不如郭兄教我围棋吧。”
晨夕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让开。
郭嵩阳过来坐下,开始给莫云讲解围棋规则。
这下莫云陷入沉思了。
又一次惨败后,莫云道:“郭兄,你就不能让我一点吗?”
郭嵩阳道:“下棋如搏杀,全力以赴也是对你的尊重。”
“请郭兄不用尊重我。”
郭嵩阳只做未闻。
长白绵延两千馀里,巍峨的群峰覆着皑皑白雪,宛如一条银色巨龙横卧天地。
它外表冰封肃穆,内里却蕴藏着滚烫的地热。
星罗棋布的温泉在雪原上蒸腾起缭绕水雾,勾勒出“冰火交融”的奇观。
莫云伤势刚好到可以忍受颠簸,郭嵩阳就驾车带他们赶来。
要是错过了冬季,再想酿出“北地寒泉”,就要等上一年了。
此时的长白人迹罕至,得益于严酷的自然环境,采参客几乎断绝,倒是方便莫云他们搜寻所需药物。
而晨夕裹着皮袄,得益于嫁衣神功的刚猛真气,竟也经受得住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