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有点生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不知道。”
莫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将你视为志向的传承,精神的延续!”
“明白吗?”
“我知道了。”晨夕艰难地点点头。
“好。今日之事,我辈江湖儿女,终须面对,怨不得旁人。死在郭嵩阳剑下,我也无恨,你不准有报仇之念!”
晨夕泣不成声:“是,老师!
莫云微笑:“何必如此,能有这样的结局,已经比旁人好上太多。只要你不忘记我教的东西,我就没有遗撼了。”
“我不会忘。”晨夕强忍着哽咽。
“好!”
莫云走向郭嵩阳。
“换个地方吧?别吓到小孩。”
“你来选。”
“你倒是公平。”莫云笑着说了一句,径自向前走。
郭嵩阳双手抱胸,慢慢跟在他身后。
郭嵩阳走得虽慢,步子却很大。
路上的土质很松,郭嵩阳每走一步,就留下个浅浅的脚印,每个脚步的深浅都完全一样。
每个脚步间的距离也完全一样。
他看来虽似在漫不经心地走着,其实却正在暗中催动着身体里的内力,他的手足四肢已完全协调。
莫云却很放松,他甚至还有闲心和郭嵩阳讲话。
“你喜欢冰雪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
莫云道:“我是在南方长大的,没见过大雪,从小就很憧憬。而且我认为冰雪可以磨练意志,常常构思一些雪地里的故事。”
“愿闻其详。”
莫云指了指飘下的雪花:“现在这雪太小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一个少年银鞍白马,远离故土。很快到了晚上,天气越来越冷,他进入了一片树林。树林里似乎有野狐的嚎叫,远处燃起几点鬼火,吓得他不禁拔出腰间的宝剑。”
说到这里,莫云回头一笑:“不好意思,我怕鬼。”
“然后呢?”郭嵩阳被这故事吸引。
“然后?”莫云笑了一声,“然后他又将剑放了回去。”
“为何?”
莫云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将剑鞘横在胸前,缓缓推出剑刃一寸。
“因为,”莫云庄严得象是宣誓,“我的剑,不斩魍魉,出鞘必杀人!”
莫云骤然拔剑出鞘,平平刺向郭嵩阳。
这简简单单的一刺,却带着无边的杀戮,刚刚刺出,就似已染上鲜血。
这正是莫云还未完善那一剑。
郭嵩阳剑道、功力,俱在莫云之上。
莫云已经不求败敌了,他只求绽放出自己最璀灿的光华!
如此,可以暝目矣。
杀戮之剑到了半途,生出万般变化。
剑尖轻颤,笼罩郭嵩阳周身要害,孕育无数变招。
只要郭嵩阳露出一处破绽,映射剑招就可化虚为实,一击必中!
郭嵩阳眼神炽热地盯着这一剑。
尽管他一眼就能看出四五处破绽,但他仍心醉于这一剑的奇妙。
一剑化生万剑,从一演变至无穷。
就好象一粒种子,长出通天建木。
这样的立意,这样的心胸,这样的剑道!正是郭嵩阳所期待的。
可惜,终究还有破绽。
只听“呛”的一声龙吟,郭嵩阳剑已出手。
剑身也是乌黑色的,不见光华,但剑一出鞘,森寒的剑气已逼人眉睫。
莫云只觉心头一寒,乌黑的长剑已无声地穿过他剑法的破绽,森寒的剑气已针一般侵入他的肌肤。
铁剑一挥,莫云胸口鲜血已箭一般飙出。
莫云两眼发黑,定定地看着郭嵩阳。
“好剑!”
话音刚落,莫云颓然栽倒。
莫云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起。
胸口传来阵阵钝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头顶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缝隙里挂着几缕蛛网。
自己是在山洞中?晨夕呢?还有郭嵩阳?
“老师!”一声惊喜的呼唤让莫云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守候在身边的晨夕。
晨夕双眼红肿,用一块沾湿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莫云额头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