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拉着朱佑杬的衣袖,朝着暖阁外走去。
朱佑杬被动地跟在身后,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虽已答应带头削减宗室等级,暂时化解了危机。
但面对这位心思难测的少年天子,他始终不敢有丝毫放松。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皇帝用餐的地方。
这里的排场,远比朱佑杬想象的还要隆重。
数十名太监宫女侍立两侧,个个躬身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张张紫檀木案几整齐摆放。
案几上铺设着明黄色的锦缎桌布,边角绣着精致的龙纹。
御膳房的太监们正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一道道菜品端上桌。
每一道菜都用精致的官窑瓷器盛放,碗碟边缘镶嵌着金边,透着皇家独有的奢华。
大明皇帝用餐,向来讲究排场。
哪怕只是一顿便饭,御膳房也要筹备上百道菜品。
冷菜、热菜、汤品、点心、水果,一应俱全。
食材更是精益求精,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世间稀有的美味,都会出现在皇帝的御膳桌上。
而且每一道菜上桌前,都要经过太监试毒,确保安全无误。
伺候用餐的太监宫女,更是经过严格挑选。
他们动作娴熟,举止恭敬,全程保持安静,只在皇帝需要时才会上前伺候。
朱厚照拉着朱佑杬走到主位旁,笑着说道:“皇叔,坐吧。”
朱佑杬连忙躬身道谢,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依旧只沾了椅子的一个边角。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桌上的菜品。
密密麻麻摆满了整张案几,少说也有五六十道,看得他眼花缭乱。
“皇叔不必拘谨,随意些。”朱厚照拿起银质的筷子,笑着说道,“这些菜品都是御膳房新做的,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他夹了一块水晶肘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朱佑杬也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动筷。
他心中依旧有些放不开,面对如此奢华的御膳,更是觉得局促不安。
朱厚照看出了他的拘谨,笑着说道:“皇叔,是不是觉得这些菜品不合口味?”
“不不是。”朱佑杬连忙说道,“陛下的御膳,自然是世间难得的美味,臣只是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哎,皇叔这就见外了。”朱厚照放下筷子,说道,“咱们叔侄俩,不用讲这些虚礼。”
“说起来,朕还没听过皇叔说起,当年在京城的日子呢。”
“父皇常跟朕提起,他和皇叔小时候,在宫里一起读书、玩耍的事情,说那是他最难忘的时光。”
提到孝宗皇帝,朱佑杬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脸上的拘谨也消散了几分。
他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
“当年在京城,臣和先帝一起,在文华殿跟着先生读书,课间休息时,便一起在御花园里玩耍,抓蛐蛐、放风筝,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先帝性情温和,待人宽厚,那时候,他总是护着臣,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先想着臣。”
朱佑杬的思绪,渐渐飘回了成化、弘治年间的京城。
那时候,他还没有就藩,常年住在京城的王府里。
宪宗皇帝对他十分疼爱,时常召他入宫陪伴。
孝宗作为太子,和他年纪相仿,两人相处融洽,感情深厚。
一起读书时,孝宗会帮他解答不懂的难题。
一起玩耍时,孝宗会把最好的玩具让给他。
甚至在他犯错时,孝宗也会帮他向宪宗皇帝求情。
“还记得有一次,臣和先帝在御花园里放风筝,不小心把风筝线弄断了,风筝落到了假山后面。”
“臣一时心急,便爬上假山去捡,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擦破了膝盖。”
“先帝见了,连忙跑过来扶着臣,还亲自为臣吹伤口,又去找太医拿药,比自己受伤还着急。”朱佑杬笑着说道,眼神中满是怀念。
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没有藩王的束缚,没有朝堂的纷争,只有兄弟间的真挚情谊。
朱厚照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地点点头。
他知道,朱佑杬说的都是实话。
孝宗皇帝确实性情温和,重情重义,对自己的兄弟十分疼爱。
前世查阅史料时,他就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孝宗在位期间,对各地藩王都十分宽厚,从未主动打压过宗室。
也正是因为如此,宗室的问题才会越来越严重。
“父皇也跟朕说过这件事。”朱厚照笑着说道,“父皇说,那时候他以为皇叔摔得很严重,吓得都快哭了,后来见皇叔只是擦破了皮,才松了一口气。”
“父皇还说,皇叔小时候胆子很大,什么都敢尝试,不像他,性子比较内敛。”
朱佑杬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想到先帝还记得这些小事。”
“臣就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