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散了些。
后背的冷汗却更密了:
“陛下的意思是 他们在保自己?”
“不然呢?”
朱厚照挑眉。
将账册往他面前一推:
“别管他们。
你接着说盐税的事。”
“盐税的问题更严重。”
韩文神情严肃地说道。
声音都带了哭腔:
“江南盐商每年偷逃的税银。
最少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啊陛下!”
“够三大营半年的军饷了!
够给边军换三次冬衣了!”
朱厚照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账册。
指节都有些发白。
指缝里渗出血丝:
“五十万两?”
“他们怎么敢?”
“巡盐御史是瞎了吗?”
“巡盐御史?”
韩文苦笑一声。
从账册里抽出张银票。
票面盖着扬州盐运司的印:
“这是从张锐府里搜出来的。
巡盐御史每年从盐商那里拿的‘孝敬’。
就有三万两。”
“这些银子。
一部分进了盐商的口袋。
另一部分。
孝敬了京里的官员。”
朱厚照冷笑一声。
抓起银票往炭盆里一扔。
火苗 “腾” 地窜起来。
将银票烧成了黑蝴蝶:
“所以他才敢在刘健府里说那些混账话。”
“拿着朝廷的银子。
还骂朝廷。
真是活腻了!”
“陛下。
这些盐商和官员。”
韩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指尖发颤:
“该怎么处置?”
“该抓的抓。
该抄家的抄家。
别留活口。”
朱厚照斩钉截铁地说道。
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手软。
不管牵扯到谁。
哪怕是皇亲国戚。
也给朕办了!”
“刘首辅不是说要帮忙吗?”
他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去找他。
让内阁出个章程。
三天之内。
朕要看到人犯进诏狱。”
韩文有些犹豫。
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让内阁出章程?”
“他们会不会 徇私?”
“不会。”
朱厚照打断他的话。
语气坚定。
抓起案上的朱笔。
在账册上画了个大红叉:
“他们要是敢徇私。”
“朕就把这账册摔在他们脸上。
连他们一起查!”
韩文心里一凛。
连忙说道。
腰弯得像张弓:
“臣明白了。”
“这就去办。”
“等等。”
朱厚照喊住他。
声音软了些。
“还有件事。”
“陛下请讲。”
韩文停下脚步。
转身问道。
眼里的惶恐少了些。
“查账的时候。”
朱厚照关切地说道。
指尖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注意保护好自己。”
“那些人狗急了。
可能会反扑。
要是有人敢动你。
首接报朕的名字。”
韩文心里一暖。
眼眶都有些发潮。
膝盖一软就想跪:
“谢陛下关心。”
“臣会小心的。”
“去吧。”
朱厚照摆了摆手。
目光又落回账册上。
韩文躬身行礼。
然后抱着账册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
他又停了一下。
回头看了看朱厚照。
年轻的皇帝正趴在案上。
手指在账册上划着圈。
背影挺拔。
像一株迎着风的青松。
明明才十七八岁。
却比老臣们更敢担当。
韩文轻轻叹了口气。
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新皇。
跟先帝真不一样。
先帝宽厚。
却有些软弱。
遇事总想着 “和为贵”。
这位陛下。
年轻。
却有魄力。
该杀就杀。
该查就查。
没半分含糊。
大明的天。
怕是要变了。
暖阁里。
朱厚照看着窗外的蔷薇。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指尖在账册上敲着节拍。
刘健和谢迁愿意配合。
让他少了不少麻烦。
韩文认真查账。
也让他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