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中了三只野兔。"
"倒是个好苗子。"
张懋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犬孙顽劣。"
"若能得太子栽培。"
"定能为大明尽忠。"
"既然英国公执意要退。"
"孤也不好强留。"
朱厚照终于松口。
拿起虎符。
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叩。
"虎符暂且由孤收着。"
"张仑的事。"
"孤记下了。"
"日后会让他在京营历练历练。"
"不负英国公府的将门之名。"
这话既是承诺。
也是敲打。
保全张仑。
是看在靖难功臣的面子。
将他放在京营历练。
则是要将这棵勋贵幼苗。
栽进皇权的土壤里。
张懋连忙磕头。
"谢太子隆恩!"
额头撞在金砖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一次。
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
朱厚照看着他花白的头顶。
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
"英国公退朝后。"
"去过定国公府吗?"
张懋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
定国公徐光祚与他共同执掌十二团营。
太子收了英国公的兵权。
自然也不会放过定国公府。
"老臣尚未去过。"
"那正好。"
朱厚照站起身。
太子蟒袍的下摆扫过案几。
"你替孤跑一趟。"
"传孤的口谕。"
"让徐光祚即刻入宫。"
他走到张懋面前。
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懂的威慑。
"有些话。"
"该说的。"
"不该说的。"
"英国公是聪明人。"
"不用孤教吧?"
张懋的后背猛地一凉。
太子这是要让他当说客。
逼着定国公也交出兵权。
若是徐光祚不从。
他这个传旨人。
怕是也要被拖下水。
可事到如今。
他哪有拒绝的余地?
"老臣"
"老臣明白。"
张懋躬身应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
抬手道。
"去吧。"
张懋捧着空荡的朝笏。
转身向暖阁外走去。
途经案几旁时。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枚虎符。
此刻正躺在明黄色的龙纹锦缎上。
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
再无往日的威慑力。
走出坤宁宫时。
夜色己深。
宫墙上的角楼传来三更梆子声。
敲得人心头发紧。
张懋抬头望了望漫天星斗。
忽然觉得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
却又空落落的。
执掌兵权西十年。
到头来。
终究还是要还给朱家天子。
"英国公。"
"这边请。"
张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公式化的恭敬。
张懋回过神。
跟着这位司礼监太监穿过长长的宫道。
霞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投在青石板上。
像两条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他知道。
接下来去定国公府的这趟差事。
怕是比刚才面见太子。
还要难上三分。
徐光祚是个出了名的倔脾气。
又与文官集团交好。
未必会像他这样。
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
可太子的旨意己下。
他这个 "前车之鉴" 就在眼前。
徐光祚就算再倔。
也该掂量掂量。
定国公府的百年基业。
能不能扛得住新皇的雷霆手段。
张懋深吸一口气。
加快了脚步。
宫道两旁的宫灯在风中摇曳。
将他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
像极了此刻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