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在胖管家背上。“噗通”一声,那管家匍匐倒地,身体抖如筛糠。“给史君和钟郎君赔罪。"王家主拐杖点地。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壮士蒲扇大的手拍向胖管家的太阳穴。一声脆响,公堂之上,那管家竞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大胆!“刘晞一拍惊堂木,“竟于公堂之上动用私刑,蔑视国法如斯!”“史君,管家是我家的奴才,犯了错,用的自然也是家法。"王家主哂笑,目光瞥向跪在中间的独臂汉子,又意有所指地望向高堂之上的刘晞,“家奴之命,主家自可取之,这是规矩。”
嚣张至此!
不过是借着杀管家之意,向众人宣告,他用“自家奴仆"给儿子配阴亲天经地义,旁人管不着。
一旁擦着身上伤疤的钟繇炸了,他虽不喜社交,但前些年还是被家族逼着去中央谋了个廷尉官做,若非党锢,他还在洛阳当着苦逼牛马。当然在何进重召被害党人返京时,他也没回去找虐就是了。“家法?!乡野匹夫曲法如斯!”
“《九章律》云:刑狱统归官府”
“《贼律》云′诈增减券书,及为书故诈弗副,皆坐臧为盗。”“强略人以为妻妾,黥为城旦舂。”
“擅杀子,黥为城旦舂”
“尔等之罪,处之弃市亦不为过,竞还于斯叫嚷!!”听着钟繇的指责,王家主轻叹一口气,缓缓道:“钟郎君,您是大才子,但这律法是管活人的。在下所杀之人,以及这赵大兄妹,可未出现在官府名册上,又怎会受《汉律》保护?如若不信,大可去翻翻那人口黄册,可证老夫所言非虚啊!”
“怎会没有呢?"刘晞轻声道,她拍拍手。蔡文姬从后堂转出,手中捧着几卷看起来有些发霉的破旧文书。王家主不以为然。县衙里的黄册早就被王主簿改得面目全非,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变不出这赵大兄妹俩的活人户籍来。“王家主,"蔡文姬走到堂下,先是朝刘晞和钟繇微微一礼,随后转身面向他,声音清冷,“您方才说,这赵大兄妹二人,在官府名册上早已是个死人?“自然。"王家主拄着拐杖,慢条斯理道,“五年前便报了病故,白纸黑字,都在县衙里存着呢。若是蔡从事不信,大可去查查。”“查过了。“蔡文姬将手中一卷竹简展开,“黄册之上,光和六年,长乐乡赵氏一门确实注销了户籍。”
王家主嘴角微勾:“那便是了。既无户籍,便是贱籍私奴。老夫处置自家奴仆,何罪之有?”
“且慢。”蔡文姬打断了他,目光如刀,“黄册虽改,但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
她举起手中一卷竹简,是一卷盖着太尉府印信的副本:“您口口声声说赵大在光和六年就′病故′了。可是奇怪的是,这卷名录上却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光和七年、中平元年、中平二年……这整整五年间,万寿县籍士兵赵大的军饷和斩首赏赐,每一笔都准时发放到了万寿县衙!”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王家主的眼皮猛地一跳,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蔡文姬步步紧逼,又抽出一片竹简,那是县库的领讫凭证:“既然人死了,那是谁领的钱?是鬼吗?”“这签收单上,虽然按的是赵大父亲的手印,但旁边作保的担保人,盖的可是王家商铺的印信!而经手核销这笔款项的,正是您的好侄子,王主簿!”“好一个′死人!“刘晞冷笑一声,“一边说人死了要配阴婚,一边却拿着活人的血汗钱中饱私囊。王家主,这算盘打得够响啊。”“这……这是误会!或是下面管事欺上瞒下……“王家主额角渗出冷汗,强行骍角解。
“还没完。”
蔡文姬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她举起赵大被鲜血染红的军功告身文书。“汉律有云:凡有军功爵者,其籍在军,不在县。即便其家乡遭灾销户,只要军籍在,其本人及直系亲属便受《军爵律》保护,地方官府无权擅自将其贬为奴籍!”
“王家主,"蔡文姬的声音凛冽如冰,“您私改黄册,私吞边军军饷、将有爵之士贬为家奴、甚至试图活埋军属一一”
“这三条罪状加起来,按大汉律例,那是′欺君罔上、谋逆之罪',当诛三族!”
“诛三族”三个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门口旁听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议论声,有人甚至高喊“青天”。
王家主双腿一软。他算准了县衙的烂账,算准了官官相护,却唯独没算到这个新来的女官竞然能从那些发霉的烂账里,扒出这么致命的漏洞。但他决不能在此刻认下这些罪状,动乱以来,哪家不趁机私捞些人口,不过是他家撞在节骨限上…对,没有哪家是清白的。“卫兄、陈兄,诸位难道就要看着这么个小女子在此信口雌黄乎?今日她污蔑我王某人,那明日……“王家主握紧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目光扫过堂下围观的百姓,最后深深望向另外几家豪族的主事人的脸。“文姬!"卫融低声呵道。
门口百姓发出一阵嘘声。
其他几人还未发作,却见刘晞抚掌冷笑道。“看来诸位还没有搞清状况。”
数十位明光军上前,将王家主按在地上,拐杖掉落在一旁。“把持万寿县的,是明光军,是我史无拘。”刘晞从高堂之上缓缓走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