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清安第一次强硬地向魏斯律提出要求,长久的沉默后,男人低哑的嗓音在黑暗中传来。
“再等等,等我的腿康复。”
许清安嗓子干涩,梦呓般开口:“我不介意自己动。”
她已经等了五年,实在等不起下一个五年。
魏斯律坐起来,从身后揽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间。
“清安,来日方长,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足够完美。”
许清安苦笑,她就料到会是这样。
魏斯律太狡猾了,在她这里,他的双腿就是“免死金牌”。
他料定,她拿他没办法。
“周亦谦怎么办?你要他永远做私生子?”
许清安不喜欢周漫,可孩子是无辜的。
她八岁就没了父母,在亲戚家辗转的那半年,受尽冷落与嫌弃。
虽然后来被接到魏家老宅,由老夫人抚育长大,生活算得上富贵无忧。
可她依然会想念爸妈,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
身后之人松开手,缓缓躺回床上,迟迟没有开口。
浓稠的黑暗宛如泥沼,将二人吞噬。
许清安一动不动:“我们离婚吧二哥,你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家。”
这是结婚后,她第一次称呼魏斯律为“二哥”。
她不是非要魏斯律不可,或许她内心最深处的阴暗角落,早在叫嚣着离开。
在魏斯律身边,她扮演完美妻子魏太太,终究活得不像许清安。
离婚后她依然能以亲人的身份,继续履行对魏奶奶的承诺。
身后传来男人的冷笑,寒意在房间里蔓延。
“许清安,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
“记住,有你在的家,才是我要的。”
魏斯律的语气趋于平静,许清安却感觉后背发凉。
像是有一头野兽,在暗处用极尽占有欲的眼神盯着她,将她视为所有物。
这样的魏斯律,太陌生了。
“阿律!”
周漫焦急的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
这是第一次,她欢喜听到周漫的声音。
“漫漫,怎么了?”
魏斯律嗓音嘶哑,听起来有些暧昧。
周漫哽咽开口:“没事,打扰你了,对不起。”
门外的脚步声急促走远,魏斯律忙坐到轮椅上。
他推开走廊另一头的房门,周亦谦缩在周漫怀里,母子俩哭得满脸泪痕。
“出什么事了?”
“谦谦做噩梦了,一直叫爸爸。”
周漫撇开脸,没有看他。
魏斯律从她怀里接过周亦谦,“谦谦,魏叔叔来了。”
“怪兽在追我,我喊爸爸救我,可是我没有爸爸,呜呜呜……”
周亦谦抓住他的衣服,哭得伤心。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不知道你在……”
周漫侧过头,瞥了一眼魏斯律,眼中尽是委屈。
魏斯律不由得心生愧疚,鬼使神差间,他低声说:“漫漫,我只碰过你一个女人。”
周漫眼底的惊喜一闪而逝,诧异过后,只剩悲伤。
她仰起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舒出一口气。
吊带睡裙的一条肩带随着动作,落到肩下。
“阿律,我住到这个家里,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魏斯律低下头,怀中的周亦谦已经进入梦乡。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我信你。”
周漫俯身去抱周亦谦,松垮的睡裙几乎要遮不住呼之欲出的春色。
“你回去吧,别让清安等急了。”
魏斯律的视线始终停在周亦谦的小脸上:“好,有事就叫我。”
谁知周亦谦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碰一下就哼哼唧唧。
“我把他叫醒。”
“不必。”
魏斯律制止周漫,往床边靠去。
“我睡他旁边。”
周漫为难道:“可是谦谦习惯了我身上的气味,我不在这,他睡不安稳。”
魏斯律淡声道:“你不用离开。”
“清安误会怎么办?”
“她最是懂事体贴,会理解我。”
说这话时,魏斯律眼中闪烁笑意。
懂事体贴。
魏斯律迟迟未回,许清安犹豫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时,也想到了这四个字。
从小到大,懂事体贴就是焊在她身上的标签,在魏家见到的每个人都这样评价她。
殊不知,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如果不懂事,那就是不识好歹。
懂事体贴的她,今晚依旧没有能力撕下这个标签。
她选择关上房门,缩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
她整晚都在做梦,梦见爸妈朝她招手,梦到魏奶奶质问她为什么不信守承诺,梦到参加魏斯律和周漫的婚礼,还梦到了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
早上醒来时,脑袋沉重,像是装了太多事。
餐厅里只有魏斯律一人,周漫母子还没起来。
她坐在他对面,默默吃早餐。
魏斯律把温水递给她:“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