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简与阿弥化身交谈一番,得知考验乃是“渡过苦海”之后,便是毫不迟疑,展身一试。
只见其人化光一闪,遁入苦海上空,一路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约莫过去三个时辰,张简早已唤出七彩玉龙筏,也已前行极远,但却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只因先前阿弥化身曾言,若是无法坚持,只需转身回头,便能获得解脱。
虽说张简状态良好,并无不适,但此番言语必然有其深意,因此张简并未胡乱尝试,而是按部就班,平稳前行。
此时张简坐于玉筏之上,穿行空中,只见周遭海风徐徐,水面蔚蓝,比之寻常大海却是静谧许多。
而在神念感应之中,下方海水之中,暂时并未发现任何生灵,彷佛整座苦海唯有他一人。
与此同时,阿弥化身所言的无数烦恼与无边苦楚,张简同样未曾遇到。
仅就目前而言,渡过苦海似乎并非一件难事。
不过张简并未放松警剔,反而暗忖道:“既为考验,应当不会这么简单,或许我已落入苦楚之中,只是尚未发觉罢了。”
常人之苦,多半离不开肉体之痛,简而言之,无非是生老病死。
譬如初生幼儿,虽是心智懵懂,但皮肉细嫩,只需些许风霜雨雪,便可令其痛苦不已;而随之年纪增长,身体渐渐康健,能健步如飞,能飞奔跳跃,但数十年之后,再度衰弱之际,便有老苦之说。
至于病苦、死苦,也无疑是加于肉身,令人难以忍受。
但是对于修士而言,所谓苦楚,自然并非简单的“生老病死”,也不是简单的“肉体之痛”。
否则仅仅只是寻常苦楚,又如何算得上考验?
“怪了,此地不但无有生灵,灵机也是极为充沛,简直可谓修行宝地,何以称得上苦海?”
七彩玉龙筏急速前行,张简一边暗自思索,一边放眼前方。
约莫半日之后,海天依旧,景色如常,张简却是神色一动,忖道:“总算有点不同了。”
此时,他已是发现一件值得说道之事。
那便是,苦海之中好似无有日夜之分。
自他入得此地,分明已是过去大半天光景,但此刻仍旧明亮如初,毫无昏暗之象。
以阿弥道主之能,设下此番考验,若想维持日夜轮转自是轻而易举,但他并未如此作为,说不定便是另有隐情。
张简细细感应四周,海中浪花滚滚,不知深浅几许,而天穹之中有着一颗“太阳”,但却无法感应其底细。
“苦海始终维持白昼,究竟有何深意?”
张简暗自一忖,心中不禁冒出诸多念头。
眼下若非身在考验之中,实则张简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大可闭目入定,一边修行,一边前进。
但因阿弥化身告诫,苦海之中有可能使得道心受损,张简自当谨慎应对,免得因小失大。
“也不知这苦海究竟有多大?”
张简全神贯注,试图看出苦海之奥秘,但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心中却是疑惑重重,越发不敢大意。
整整两个月过后,张简已不知前行多少万里,苦海之中,依旧无事发生。
这时,张简已然转变思绪,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安稳坐在玉筏之上,一面打坐,一面留神四周。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渡过苦海显然是一件长久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得慎重对待。
“世间之苦,纷繁多样,若我一直这般前行,过个数十上百年,或许也能称为寂寞之苦”。”
张简极目远眺,只觉海面一览无馀,无有丝毫边际,仿若永远也到不了对岸,联系到自身处境,不禁暗自一叹。
相较于肉身之痛苦,这寂寞之苦,无疑来得较为缓慢,也容易令人忽视。
而以张简的修为,本不会有此感悟。
但不知为何,他此时却是忽然心有所感,真有一种寂聊落寞的念头。
明明这只是一项考验,他心中竟是觉得天大地大,无处容身,好似寰宇之中,只剩下他一人了。
“为何我才想到寂寞二字,心中便接连涌出相应的感觉?莫非心有所念,苦海便能将其放大?”
张简默默思量,再度感应周遭,顿时心中一惊,“怎会如此?”
此时放眼看去,他与苦海之间的距离,竟是拉近了不少。
须知七彩玉龙筏本在空中飞遁,也从未降低高度,由此看来,苦海的水面已在无形中升高许多。
“先前两个月无事发生,而此刻却是变故突生,这其中是因何缘由?”
张简思绪重重,一面觉得天地潦阔,自身萧索,又一面觉得苦海令人捉摸不透。
此情此景,无疑是受到外力影响所致。
但张简并未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强行凝练心神,平稳情绪,将脑中繁杂的念头,一一剔除。
正在这时,却听玉龙童子言道:“老爷,小的忽觉困顿不堪,需要休憩一会儿,还请您允准。”
说罢,也不待张简反应,七彩玉龙筏便是化作一道流光,复归原位。
张简立身天中,感应片刻,暗道:“一瞬之间,所有法宝竟然尽皆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