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天幕的那一番话。
‘待解放之秦民’几个字,看似简单,实则字字诛心。
所有心怀故国的人们,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那就是,六国会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不仅给了秦灭六国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更是直接将六国的‘正义性’抹除了。
在以往叙事当中,大秦灭六国,虽有“一天下”的宏愿,有着结束数百年战乱的正义性。
但秦国的制度,还有苛政,也给了六国遗老一些借口。
在他们眼中大秦一统天下,始终都是“无道伐有道”。
可如今,天幕这一手“修史”,却是直接把根基给刨了!
什么齐楚燕韩赵魏?那是阻碍天下归一的“割据势力”!
什么复国大业?那是违背历史潮流,阻挡百姓过好日子的“叛乱”!
“朕昔日只知灭其国,毁其庙,迁其豪富,以为如此便能断绝六国根基。”
“却未曾想过,真正的绝户计,竟然是在史书里!”
这一刻,嬴政对于天幕当中的自家老六,表现的更为满意了。
这才是合格的帝王心术。
同时,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朝堂上,李斯眼中精光爆闪,他瞬间就明白这其中代表着什么。
毫无疑问,这可比起天幕提及过的焚书坑儒要高明千倍万倍!
焚书是堵,修史是疏,是重新定义是非黑白。
而淳于越等儒家博士,此刻却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他们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引经据典,借古讽今,拿先王之道来压制当今皇帝。
可若是连“史书”的解释权都被朝廷彻底垄断,并且重新定义了,那他们还拿什么去辩驳?
“传朕旨意!着史官署即刻筹备,仿效天幕之法,重修《六国史》!”
“朕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六国之灭,乃是咎由自取!大秦一统,乃是天命所归!”
嬴政立刻下旨意道。
此天幕之法,不用看嬴政都明白自己必须效仿。
“陛下此举,此举恐怕会激怒六国遗民啊”
一名博士战战兢兢地出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一旦让朝廷获得了史书的解释权,那么等待着他们的
此刻,这名博士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激怒?”
嬴政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朕灭六国时尚且不怕激怒他们,如今修个史书,朕还会怕一群丧家之犬不成?”
与此同时,咸阳城外,赢辰府邸。
一袭青衫的张良,正静静地立于庭院之中,仰望着天幕上的画面。
“割据政权逆天而行”
张良苦涩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尽管作为韩国贵族之后,他曾立誓要为韩复仇。
甚至不惜散尽家财,意图谋杀始皇帝,如果不天幕的出现,或许他已经在刺杀始皇帝路上了。
哪怕是被赢辰收服,张良的心中还怀揣着对故国的眷恋,但天幕此刻的言论,粉碎了他心底最后的侥幸。
“原来,在后世眼中,我等的坚持,只是笑话吗?”
张良长叹一声,目光转向了府邸深处,仿佛透过重重院墙,看到了那位年轻的主君。
“公子啊公子,您这一手‘诛心之策’,当真是比百万雄师还要可怕。”
“六国复辟,不仅仅是兵力上的溃败,如今连道义上的立足点,也被您彻底抽空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那眼底的一丝迷茫已然消散。
既然旧时代的船注定会沉没,那么自己就陪同现在的这位主君,来见证天幕未来的‘盛世’如何实现吧。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张良这般看得开。
楚地。
项氏一族的隐居之地,他们在此练兵谋划已久。
就等待着伺机行动,找最合适的时机造反。
但,今日天幕的言论,激怒了项氏中所有人。
尤其是项羽,少年霸王的愤怒,就在此刻勃然爆发。
“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双目赤红,指着天幕怒吼道,“我楚国历代先王筚路蓝缕,开疆拓土,何曾是‘割据政权’?!”
‘割据’二字,怎么可能用在楚国身上。
“那暴秦虎狼之国,残暴不仁,如今竟还要在史书上颠倒黑白,污蔑我等为叛逆!”
“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不难怪项羽激动,这简直是将楚国存在的根基,彻底否定。
一旁的项梁,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
他盯着天幕,除了愤怒,对于天幕那位“昭武大帝”更多了几分忌惮。
“羽儿,莫要只顾着发火。”
项梁声音沙哑道,“要想想如何应对才是,这‘昭武帝’好深的心机。”
“我们将来举兵反秦,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人心,靠的是六国百姓对故国的怀念,对暴秦的仇恨!”
“可若是这《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