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油布仔细包裹的、边缘磨损严重的地图,还有一些手写的、字迹潦草的笔记。他抽出一张相对完整的地图,铺在工作台上,用手提灯照亮。
地图绘制得相当粗糙,但涵盖的范围很广,从他们所在的断桥镇区域向东延伸。一条粗黑的、蜿蜒的线条代表裂谷,而在裂谷更东方的远处,地图上标出了一个用醒目的红圈圈起来的区域,旁边用扭曲的字迹写着“高墙-勿近”,还画着几个骷髅头标志。
“这里,”扳手指着红圈区域,“就是‘高墙’的外围。它不是一座具体的城市,而是一个区域,一片被巨大的、无法逾越的合金墙壁和能量屏障围起来的禁地。没人知道墙有多厚,有多高,也没人知道墙后面到底有什么。战前那里是高度机密的军事研究区和精英居住区,现在……谁知道。”
“怎么进去?”小虫急切地问。
“进去?”扳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没人进去过。至少,我没听说过有进去还能活着出来讲故事的。那些墙壁据说带有自动防御系统,任何未经授权的靠近都会被……清除。看到这些骷髅头了吗?”他指着地图上红圈周围零星分布的标记,“这些是已知的、试图靠近‘高墙’的探险队或者倒霉蛋最后消失的地方。有的是被自动炮塔轰成了渣,有的是触发了地面陷阱,有的则是被墙里放出来的……东西,给拖走了。”
凯斯的心一点点沉向谷底。难道“铁盒子”给他的希望,指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绝地?
“但是,”扳手话锋一转,独眼盯着凯斯,“大概在六七年前,有一次大塌方,就在裂谷的东段,靠近‘高墙’西南边缘的地方。塌方改变了一段裂谷的地形,据说暴露出‘高墙’基座的一部分,以及……一个可能的、被掩埋的维护通道入口。这只是传闻,我没去过,也不敢去。但当时有几个不要命的寻宝者和流民去了,只有一个半疯的家伙逃了回来,胡言乱语说什么‘墙下的洞’、‘会发光的眼睛’、‘吃人的光’……没多久也死了。消息传开后,有几个有点实力的团体去探查过,但都没了下文。后来塌方的地方似乎又发生了二次坍塌,入口可能被重新掩埋,也可能只是那些团体封锁了消息。总之,那里现在被视为比‘高墙’其他区域更危险的禁区。”
他指着地图上裂谷东段一个用红笔特别打了个“x”的位置。“就是这里。如果你们非要找一条可能(只是可能!)进入‘高墙’的路,那么这里,或许(仅仅是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但我必须告诉你们,去那里,九死一生都是乐观的。而且,就算你们侥幸找到了入口,进去了,墙里面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在等着你们,没人知道。也许只是另一片更大的废墟,也许有更可怕的玩意。”
扳手说完,看着凯斯和小虫。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消化着这令人绝望的信息。一条传闻中的、可能已经被掩埋的通道,通向一个无人生还的绝地。这和他们之前预想的任何“希望”都相去甚远。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个?”凯斯问,他不相信扳手仅仅是因为他们拿回了模块就如此“慷慨”。
扳手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如果你们真的决定去送死,那个tc-7模块,对你们就没用了吧?可以把它留给我。我可以想办法处理掉它,或者……嗯,拆着玩玩,虽然可能会毁掉里面的数据,但有些零件或许还能用。作为交换,我不仅给了你们地图和信息,还救了你们的命,处理了你们的伤。公平交易,怎么样?”
他果然在打模块的主意。凯斯并不意外。在废土,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如果我们带着模块去呢?”小虫突然问。
扳手挑了挑眉:“那你们就得考虑,如何在穿过危机四伏的裂谷东段、面对可能的‘高墙’防御和未知危险的同时,还要保护好这个可能引来更多麻烦的‘铁块’。而且,就算你们真能进入‘高墙’,这东西在里面有没有用,天知道。也许‘高墙’里面早就有了更先进的玩意,这tc-7不过是垃圾。”
又是一阵沉默。集装箱里只有地下河的水流声和手提灯灯丝发出的细微嗡嗡声。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凯斯最终说,声音疲惫但清晰。他需要恢复体力,也需要和小虫商量。这个决定,关乎生死。
扳手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耸了耸肩:“随便你们。在你们决定之前,可以留在这里养伤。食物和水,按老规矩,用东西换或者干活抵。但别待太久,我这里不是慈善收容所。而且,‘蝰蛇’虽然死了,但他毕竟在断桥镇混过,可能有点狐朋狗友。夜里的动静说不定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安全起见,你们伤好点就尽快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凯斯和小虫留在扳手的集装箱巢穴里。凯斯的烧渐渐退了,伤口在扳手那看起来可疑但效果不错的药膏作用下,开始结痂愈合,只是动作稍大还是会疼,身体也虚弱得很。小虫的肩膀恢复得快一些,已经可以帮忙做些简单的活计,比如清理零件、整理线缆,换取一些硬邦邦的营养膏和过滤水。
扳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作台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