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沙钵略和他最心腹的王庭亲卫。
他脸上的疯狂和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浓重的阴霾。他缓缓坐回宝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刀的刀柄。
明日,要么踏破紫荆关,挟大胜之威稳固汗位,甚至更进一步。
要么他不敢去想那个“要么”。
后方朔方军的肆虐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前方紫荆关的顽抗则像一只铁钳死死卡住了他的喉咙。
他必须赢,而且要赢得快!赢得彻底!否则,万劫不复!
他望向帐外紫荆关的方向,那里城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如同守军不屈的魂灵在燃烧。
沙钵略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翌日清晨,紫荆关的黎明浸透了铁锈与血腥。
城下突厥大营的号角,比往日更加凄厉、悠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撕破了惨淡的晨光。
城头上,仅存的五千大乾守军,人人如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绷带缠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浸透的暗红早已发黑发硬,凝固在破碎的甲胄上。
他们背靠着冰冷染血的城垛,或瘫坐,或拄着卷刃的刀枪,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周身的伤痛,带起一片压抑的嘶气声。连续十余日地狱般的搏杀,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连那些融合了背嵬军魂、沉默如铁的士兵,眼中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动作间带着难以掩饰的迟滞。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唯有西南风卷过关外尸山,送来浓郁得化不开的腐臭与焦糊气息,盘旋在城头,提醒着即将到来的、更惨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