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充满、认定彻底无功而返之时,林如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高,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定住了夏守忠的脚步。
“不过”
林如海端起了桌上微凉的雨过天青釉茶盏,指腹在冰凉的瓷壁上轻轻摩挲,目光似乎落在袅袅散尽的水汽上,语气有了微妙的转折,不再那么斩钉截铁,反而带上了几分似是而非的沉吟。
“公公适才之言,倒也提醒了在下一点。为君分忧,确是你我臣仆应尽之本分。”
林如海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因这转折而瞬间僵住的夏守忠。
“陛下龙体关乎社稷,圣心郁结,若长久不解,恐非朝廷之福,亦非黎民之幸。”
“此非揣摩上意,而是臣子为江山计,不得不有所考量。”
夏守忠像被点了穴道,猛地钉在原地,霍然回头,眼中熄灭的火焰骤然复燃,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死死盯住林如海。
他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用眼神传递着最急切的恳求。
林如海没有理会他眼中的热切,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谨慎地斟酌着词句,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清晰。
“在下愚钝,对陛下的心思,自不敢妄加揣测。”
“然则,身在中枢,综览全局,对当前朝廷所面临的巨压,倒也略有感知。”
“陛下连日烦闷,以至废寝难安以在下浅见,此等烦忧,其根由,十之八九,恐还是系于这西海骤起的烽烟之上。”
夏守忠拼命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是!林相明察!西海之事,如巨石压顶,陛下夙夜忧叹,咱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林如海微微颔首,继续用那种分析政务般的平缓语调道。
“西海沿子,承平多年。”
“虽边衅偶有,部落劫掠不断,其势不过癣疥之疾。”
“然此番情势,迥异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