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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言书(2 / 2)

坊找穆枣,让他护送你和满满回去。”

聂贞见他神色凝重,心里跟着打鼓,捏紧女儿的手紧张问:“那你呢?”

祝飞川看了看怀里的药罐子说:“我想办法把药送给卿卿,她若空一次药,身子受不住。何况看今日的情形,幕府恐怕有大难,我得留下来静观其变,不能让卿卿一个人在这里。”

聂贞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白着脸道:“那、那我回去,让你大哥也来,家里有雨伯一个男人就够了。”

祝飞川想也没想就拒绝:“二哥常年捣鼓草药,文弱得很,能顶什么事?还是让大哥留下,守着你们。”

聂贞觉得有理,不再多说,把包袱还给祝飞川:“里面吃的,送不去给卿卿,你就留着吃。我这儿还有些铜板,给你,现在城里不太平,你去找个地方住,莫要像以前睡街头。”

祝飞川没拒绝,知道也拒绝不了聂贞,收下铜板。

“那我带满满先走了,你独自小心些。”

满满扯了扯祝飞川的袖子,对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小心,要把小姑姑平安带回家。

聂贞牵着满满,没入在了人流中。

祝飞川把铜板仔细收好,却没去找地方住,而是抱着药罐背好包袱,往幕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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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哄走了家人,心里松了一些,她头晕脑胀地回到记室房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案上摞得高高的檄文,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前面坐的是包袱,左右两边是花宁和田九珠,烧废纸的火盆就在脚边,想要烧掉信简简单单,她却还没想好这封信该不该烧。

不止是祝清,花宁和包福都没有心思抄檄文,只有田九珠伏案埋头,奋笔疾书。

祝清的手裹着纱布,提不起毫笔,就干坐着,记室房的气氛凝固,连火盆里的火都似乎跳动不了了。

这时,花宁打破了死寂的气氛说:“九珠姐姐,你与田公公走得最近,他有没有透露出那封信是谁截胡的,他可有什么线索?他又什么时候来啊,这样让兵守着咱们,人却不来,就跟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似的,让人瘆得慌。”

祝清竖起了耳朵,和包福、花宁一起紧张兮兮地望着田九珠。

田九珠依旧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干爹要是什么都跟我说,他早被人拉下那个位置了。”

花宁红了眼睛:“看来这次咱们死定了,要死就死,只要别抓我去充军饷。”

包袱也颓丧道:“现在黄巢压境,朝廷少不了恶战,军饷短缺,这还真说不准。我只希望田公公能大发慈悲,真抓我去军饷的话,先把我整没气了再吃。”

田九珠抄得毫笔冒烟,插了句:“我劝你们三个还是赶紧把要给家人说的遗言都写下来,等你们真走了,我可以帮你们挨个送回家去。”

包福:“……”

花宁无语地瞪着她:“你有没有同理心啊,咱们一起共事这么久,我们快死了,你是田公公的干女儿不用死,你难道不伤心?”

田九珠抬起头来,认真地问:“我有什么可伤心的,现在世道这么乱,生离死别不是每天都有?死一个我伤心一个,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花宁气愤,却找不到什么话反驳。

田九珠兀自呆了一会儿,说:“你们死了,又不是我害的。我能给你们递遗书已经是慈悲了。幕府上下,干爹可能只会留下掌书记一个人的命,等你们不在了,判官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到时候我就能顶上去。

“我只想往上爬,其他人的死跟都跟我没关系。”

她口中的判官,是另一个曹司的老大,管的是军政,本来位置跟掌管文政的掌书记是一样的,但这个幕府的掌书记的冯怀鹤,那就不一样了,低了冯怀鹤一阶。

祝清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在九珠的角度,觉得人家说的也没有问题,她默默忍着掌心的痛,裹着纱布的手笨拙地拿起毫笔,开始写遗书。

虽然只跟祝家人生活了几日,但她已经感受到了前世二十几年都没有得到过的温暖。

她还是有点儿遗言想说的。

祝清刚写下一个字,就听田九珠问:“平日里不是祝清的胆子最大吗,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么不想想脱身的办法,还真写起遗书来了?”

“啊?”祝清抬头,对上田九珠深深探究的目光,祝清心慌,感觉田九珠好似能看穿自己似的,她不确定指着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你说我?”

田九珠哼了声:“不然呢?除了你还有谁叫祝清?”

祝清刚想说话,便见记室房外的小院里,冯怀鹤一身月白色的澜袍,戴着幞头,负手缓步走在花草茂盛的小径上,往这边走来。

冯怀鹤的掌书记院没有任何一个侍从,要传什么话,从来都是亲自过来。

房内四人立刻闭上嘴,纷纷站直身,面向门外。

冯怀鹤跨过门槛,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祝清身上,浅声说:“你跟我来。”

话落,田九珠、花宁和包福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来,三道目光齐刷刷落在祝清身上,祝清急忙低下头,莫名地不敢看他们,垂首低眉,默默走向冯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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