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烬的意志下,不再是需要跨越的距离,而是一张可以被随意折叠的画卷。他手握时间与空间两片花瓣,那股源自宇宙本源的力量,让他对“存在”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他不再需要复杂的法阵,也不需要精准的坐标。他只需要一个“念头”,一个充满了焦急与愤怒的念头。
“人间!”
这个念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的一颗星辰。东海之眼那扭曲的空间,瞬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抚平。烬的身影,没有化作流光,也没有撕裂虚空,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而他周围的世界,却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快进”和“切换”。
万米深渊的墨蓝海水,在一瞬间被跳过。大陆的轮廓,如同画卷般飞速展开。城市的灯火,山川的起伏,都在他的感知中一闪而过。这便是空间花瓣的力量,它不是“移动”,而是将“目的地”与“起点”重合。
下一瞬,烬的身影,出现在了人间,一座名为“临安”的繁华城池的上空。
然而,他看到的,不再是那座“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江南古城。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目眦欲裂。
天空,不再是蔚蓝色,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淤青般的灰黑色。一道道巨大而狰狞的黑色裂缝,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天幕之上,无声地“流淌”出无穷无尽的虚无怪物。
那些怪物,形态各异,有的像是由凝固的阴影构成的巨蜘蛛,八条节肢上布满了扭曲的倒刺;有的像是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嘴的人形生物,每走一步,脚下的大地都会被“抹除”一块;有的则是一团团不断蠕动、滴落着“无”的液态史莱姆,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世界最恶毒的诅咒。
城市,在哀嚎中化为废墟。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布满了巨大的坑洞。雕梁画栋的楼阁,在无声无息中坍塌,化作飞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更可怕的、万物被“抹除”时发出的、那股独特的“空”的味道。
烛龙之盟的成员们,以及少数几位从天界战场逃逸而来的神将,正在浴血奋战。
凌尘子的青色剑光,如同一道孤独的闪电,在怪物群中来回穿梭,每一次斩击,都能将数只怪物劈成两半。但那些被劈开的身体,很快又会重新聚合,仿佛它们根本没有“死亡”这个概念。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已经力不从心。他的道袍早已破碎,露出下面伤痕累累的身体。
枯禅高僧盘坐在一座即将倒塌的佛塔顶端,周身佛光普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罩,将下方数千名幸存的凡人护在其中。但那护罩,在无数虚无怪物的撞击下,光芒忽明忽暗,佛光被不断“中和”,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枯禅高僧的嘴角,也溢出了金色的佛血。
而残余的天界神将们,他们引以为傲的神力,对这些怪物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一位神将的长枪,刺穿了虚无巨蛛的身体,却像是刺入了一团幻影,那巨蛛反口一咬,神将的半边身体,连同他手中的神枪,直接“消失”了。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同伴,就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更让烬心寒的,是凡人的抵抗。
城池的卫戍军队,组成了人墙,用他们手中的铁刀、长枪,甚至血肉之躯,去阻挡那无穷无尽的怪物洪流。
一个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稚气,也许昨天还在为家人买一串糖葫芦而开心。此刻,他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一只人形怪物。枪尖,在接触到怪物身体的瞬间,连同枪杆一起,被“抹除”了。怪物伸出没有五官的脸,靠近了那个因用力过猛而身体前倾的士兵。
士兵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他没有后退。他张开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怒吼,但他的声音,连同他的头颅,被怪物一口“吞下”,彻底消失。
这一幕,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绝望。
凡人的刀剑,砍在怪物身上,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他们的血肉之躯,在怪物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他们的勇气,他们的牺牲,在这绝对的“无”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
“吼——!!!”
烬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那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咆哮,而是带着一丝龙吟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怒火!他的双眸,化为了纯粹的金色竖瞳,无尽的杀意,让周围的空间都为之震颤。
他再也无法忍受!
“给我……定!”
他伸出手,对着下方那一片混乱的战场,轻轻一握。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慢镜头特写】
一滴鲜血,从一位正在倒下的士兵的额头滴落,在半空中凝固,像一颗红色的琥珀。
一片瓦砾,从佛塔的顶端坠落,停在距离枯禅高僧头顶三尺的地方,纹丝不动。
凌尘子的剑光,停在了一只虚无怪物的胸前,那怪物身体被撕裂的缝隙,清晰可见。
一只虚无巨蛛的节肢,距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