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失魂落魄的齐衡
盛家书塾,纱帘半卷,柳絮轻扬。
庄学究端坐讲台后,捻着花白胡须环视堂下学子。
盛长柏端坐于端坐于前排左首,身着青竹纹杭绸直裰,腰背挺直如松,已经是一派君子气象。
他也是如今庄学究最看好的一个学生,考上进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名次多少的问题。
顾廷烨一身黑色劲装,他去岁从洛阳回来,文章带有关中洛学的风格,庄学究也是颇感兴趣。
至于齐衡和盛长枫两位,虽然都有机会,但在庄学究眼里,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年纪较小的盛长栋,以及被允许读书的盛家几姐妹,他只是顺带提点几句。
今日他换了议题,将《左传》中立嫡立长的争鸣暂且搁下,改论时政。
庄学究作为大儒,又是在书垫这种私密之地上课,上课议事尺度向来很大。
“今日不论经典,但论时政。今有朝臣献秘建储贰之法,尔等且论其利弊。
“”
庄学究话音刚落,盛长柏就起身应答,显然早就对这个问题颇有研究:“学生以为此法甚善。昔年太宗朝夺嫡之祸,皆因名分未定。今密定储君而秘不示人,既可绝窥伺之念,又能保全诸皇子,实为社稷之福。”
“学生不敢苟同。”
齐衡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角落穿着月白素罗交领襦裙,腰束豆绿宫绦,浑身上下再无多馀颜色,却偏如雨中新荷,清极艳极的明兰。
却见明兰只是低头写字,时不时逗弄一下长栋,根本没将心思放在自己这里,心中失落。
“天家事即是天下事,秘而不宣岂非视臣民如外人?况金匮之诏若遭篡改,届时死无对证”
齐衡忽觉失言,说至一半就不说了。
盛长枫则道:“《礼记》云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储君乃国本,当使万民共知共仰。这般藏头露尾,倒似商贾密室交易,失了天家气象。”
庄学究将目光又投向了一言未发的顾廷烨。
顾廷烨自然支持自己好大哥提出的方案,赞道:“储位空悬则朝局动荡,早定名分又易生骄矜。此法恰如兵法所云虚虚实实,使宵小无从下手。实是妙法也!”
庄学究将诸生神态尽收眼底,并未评判谁对谁错。
他向来不喜直接给出答案,在课上所提之问大多也可以有多种答案。
他的目的只是引发学生思考。
盛长枫似乎真的想了解透这个问题,见庄学究今日似有就此下课之意,连忙问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他前不久被盛弦警告,跟王府讲经邱敬的儿子断了交情,可以说是除了盛弦以外最关心立储之事的人。
庄学究听罢,也并未如这些学生一般引经据典,只是用平白的话说道:“此法好比医家治未病。待病症发作再用药已是迟了,不若平素调和阴阳。”
诸生似乎皆有所思。
过了约莫半刻钟,盛家书塾的早课便下了。
今日由于是盛弦整岁生辰,虽说盛弦谨慎,并未广邀同僚,只是小家庆祝,但到底是要在家里操办一番的。
齐衡看向明兰离去的背影,作为国公爷独子的他也出现了尤豫。
明兰到底对他有意无意呢?
齐衡虽然没表露出来,心里也知道自己不仅长的俊秀,身份也尊贵,可盛家的几个女儿竟无一人对自己有特殊对待。
齐衡突然想起,明兰曾将他遗落的帕子捡起,让小桃转交给不为。
齐衡心想,明兰妹妹一定是喜欢他的,只是不好意思显露出来罢了。
他作为男人,应当是主动表明心意才对。
在这里踌躇一番,却见明兰已经走远了,他跺了跺脚,带着身后忠心于他的不为连忙快步去追明兰。
齐衡在垂花门截住明兰,从袖中取出锦盒:“前日得了对缠丝玛瑙镯,想着————”
话音未落,明兰已退后半步敛衽:“元若哥哥好意心领。只是祖母近日正教我们看帐,这些珠翠首饰反倒累赘。”
齐衡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喉间泛起苦涩:“六妹妹连这般小物件也要避嫌?”
明兰摇摇头,轻轻皱眉:“非是避嫌。只是,如今小公爷也要科考了,当留心于科举正道,若是郡主知道你这般,你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齐衡没想到比自己还小的明兰反而如同看待小孩子般看待自己,一时间脸瞬间通红,也没脸待在这里,失魂落魄地快步离去。
见自己主人的心有些碎了,不为安慰道:“公子也无需介怀,大家都说,人生有很大的一个错觉,就是以为哪家小娘子喜欢自己。
“公子日后承袭国公府,定不会缺喜欢公子你的女人的。”
不为不说还好,他一说,齐衡反而更加落魄,他感觉自己象是瓦舍里供人取乐的杂耍艺人。
这厢齐衡失魂落魄,却见不远处的墨兰将这里看得清楚。
她今日穿了林小娘特地给她搭的藕荷色遍地织金缠枝莲襦裙,纤指执一柄泥金芍药团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