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辍、潜心磨炼方能达到的功力境界。
案头除了文房四宝,还摆放着一方造型古拙的歙砚和一座小小的、鎏金已有些斑驳的座钟,滴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铮一踏入这间书房,身上在来时路上尚存的那一丝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近乎本能的恭敬。这种转变并非源于恐惧,而是对一位功勋卓著的长者、对一个家族厚重历史的敬畏。
他快步走到离书桌约三步远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腰背挺得笔直,如同一位训练有素的士兵,然后在林凡和晚晴有些惊讶的目光注视下,
毫无迟疑地、标准地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回荡在书房之中:
“苏爷爷!晚辈陈铮,代家父陈建国,向您问安!祝您老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这一躬,鞠得极其诚恳且郑重,没有丝毫的敷衍与做作。
这其中,既包含着代父亲向昔日老领导致以的深切问候,也蕴含着对父辈那段筚路蓝缕、生死与共的革命情谊的崇高敬意,更是对眼前这位见证了时代变迁、为家国付出毕生心血的长者本身的由衷尊重。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礼节,更像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与仪式的完成。
苏老爷子脸上惯有的严肃线条,此刻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不少,他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起身”的手势,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分量,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建国家的小子,起来吧。你父亲,身体还好?”
“劳苏爷爷您挂念,家父身体硬朗着呢。”
陈铮依言直起身,但姿态依旧保持着恭敬,语气诚挚地回答:
“他退休后生活规律,每天早上雷打不动,还会练您当年在野战部队时教他的那套养生拳法,总跟我们说,‘苏老教的这拳,不仅能强身健体,更能安定心神’。
他也时常念叨起当年跟苏叔叔一起,在您手下工作的那些峥嵘岁月,说您那时就常教导他们,‘做事先做人,立业先立心’,这句话他一直奉为座右铭,也用来教育我们。”
苏老爷子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似乎有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仿佛陈铮的话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他没有对陈建国的话做出直接回应,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沉稳干练的陈铮,又落在气质不凡的林凡和温婉秀雅的晚晴身上,最后,定格在了两个小心翼翼的孩子身上——
笑笑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桌上那支粗壮的毛笔和盛着漆黑墨汁的砚台,似乎在琢磨这些“玩具”的奇妙之处;
而陈星宇则依旧攥着母亲的手,小脑袋微侧,偷偷打量着老爷子手中那两颗缓慢转动的、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里充满了孩童式的探究。
当目光触及这两个纯真的小生命时,老爷子那向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神,难以察觉地软化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暖意,如同冬日云层后透出的一缕微光。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将视线转向众人,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昨天发生在西山公园的事,福伯已经详细向我汇报了。情况,我都知道了。”
他特意顿了顿,目光转向林凡,“林凡,你做得好。临危不乱,处置得当,有担当,有胆识。如今像你这样有血性、有能力的年轻人,不多了。”
这句简短的评语,从素来惜字如金、要求严苛的苏老爷子口中说出,其分量之重,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不仅仅是对林凡个人勇气的认可,更是一种极高的、来自权威层面的评价,足以影响林凡未来在某个圈子里的声誉和形象。
林凡闻言,立刻微微欠身,态度不卑不亢:“爷爷过奖了,当时情况紧急,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那么做。”
苏老爷子的目光再次扫过陈铮和林凡,最终落回两个孩子身上,继续说道,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缘分的慨叹:
“危难之际,你们两家的孩子能有如此缘分,互相扶持,是件好事。以后,两家要多走动走动,常来常往,别让这份在危急关头结下的情谊,随着时间就淡了,断了。”
这话从苏老爷子口中说出,其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这不仅仅是对昨日事件的盖棺定论,更是明确表达了苏家对林凡其人的接纳与赏识,同时,也以一种公开的姿态,默许甚至鼓励了苏家与陈家这两个渊源颇深的家族,在未来进行更深入、更紧密的往来。
这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为两家未来的关系定下了一个积极的基调,其中可能蕴含的机遇与资源联结,不言而喻。
陈铮心中凛然,立刻上前半步,语气郑重地应道:“是,苏爷爷!您的话,晚辈一定牢牢铭记在心里,绝不敢忘。回去后,我也会将您的意思完整转达给家父。”
又静坐了片刻,期间陈铮只谨慎地拣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话与老爷子聊了聊,比如父亲近来的收藏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