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笛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县城傍晚的死寂。
街道两侧的矮房歪歪扭扭,亮着的灯泡裹着厚厚的灰尘,连光线都透着一股灰败的气息。
林凡被死死按在后座,手腕上的金属手铐早已勒出一道深红色的血痕,磨破的皮肤黏在冰凉的金属上,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
他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昏黄的光在他眼底晃出一片模糊的残影,可大脑却像被冰水浇过般清醒。
黑皮那家伙,不过是县城里靠敲诈勒索过活的底层混混,平时连派出所的门都不敢随便进,这次怎么敢直接动用警力抓他?
而且动作这么快&bp;——
从黑皮带人堵他,到警察赶来&bp;“抓现行”,前后不过半小时,连给他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林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破洞,脑子里飞速闪过前几天的事。
上次他帮邻居张大爷要回被黑皮讹走的退休金,黑皮当时放狠话&bp;“要你好看”,他以为只是混混的虚张声势,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能让派出所颠倒黑白、连备案记录都敢无视的,整个县城只有一个人有这本事&bp;——&bp;沾光列。
那个靠开矿发家的矿主,在当地就是&bp;“土皇帝”。
林凡记得去年冬天,沾光列的矿上出了安全事故,死了两个矿工,最后却只赔了几万块就不了了之;
还有街上的杂货店老板,因为不肯交&bp;“保护费”,店门被人砸了三次,报警后也没人管。
这些事在县城里没人敢明着说,可私下里谁都知道,沾光列的关系网早就织到了县局,甚至可能连市里都有人。
可沾光列抓他,真的只是为了报复?
林凡皱紧眉头,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他想起去年有个社区书记说过,特意叮嘱过&bp;“少管闲事,沾光列那人不好惹”。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才后知后觉&bp;——
沾光列恐怕是知道了他和苏家的关系,想借着他试探苏家的态度。
他不过是苏家的&bp;“外姓女婿”,和苏家的联系不算频繁。
沾光列抓他,就是想看看,苏家会不会为了一个&bp;“外人”&bp;动用资源。
这哪里是报复,分明是一场针对苏家的挑衅,而他,就是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棋子。
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烈,林凡却没心思管。
他更担心女儿笑笑&bp;——
昨天早上出门时,笑笑还抱着他的腿说&bp;“爸爸早点回来”,
现在她要是知道自己出事了,会不会害怕?
黑皮的人会不会去北京找她麻烦?
“哐当”&bp;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推开,冷风裹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两名警察架着林凡的胳膊,把他推进了拘留室,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扔一件垃圾。
林凡踉跄着撞到墙上,额角的伤口被震得发疼。
他抬起头,打量着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墙壁是灰黑色的,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砖缝里还沾着不知是什么的黑色污渍;
角落里堆着一堆稻草,稻草已经发黑,散发着一股腐味和汗味混合的恶臭;
头顶的灯泡只有十五瓦左右,昏黄的光像一团揉皱的纸,勉强照亮房间的一角,却把阴影拉得更长。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墙面上的潮气透过衣服渗进皮肤,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摸了摸额角的伤口,指尖沾到一块干涸的血痂&bp;——
那是被黑皮的人用钢管砸的,当时血流进眼睛里,他连反抗都看不清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拘留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凡没有手表,也没有钟,只能靠外面的声音判断时间。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狗叫声,或是警察换班时的说话声,可更多的时候,只有死寂。
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现在早就饿得发慌。
喉咙也干得发疼,像是有砂纸在磨。
他想起审讯室里警察递过来的那杯冷水,当时他因为愤怒没喝,现在却后悔了&bp;——
在这种地方,连一口水都成了奢望。
可身体的不适远比不上心里的焦虑。
他不知道苏瑾瑜会不会收到消息,也不知道苏家会不会管他。
苏家虽然接受了他,但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县城男人,和苏家的豪门背景格格不入。
他刻意和苏家保持距离,就是怕别人说他攀附权贵。
现在想想,或许正是这份&bp;“距离”,让沾光列觉得他好欺负。
如果苏家不管他,他该怎么办?
女儿才5岁,不能没有爸爸。
他甚至开始想,要不要先认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先出去再说?
可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bp;——&bp;他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认?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锁链滑动的声音。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