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不用再面对那种需要全力对抗、稍有不慎就会被法则同化的极端环境,似乎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未知的,尤其是直指心灵的考验,往往更加凶险莫测。
“那……这里的规则呢?我们要怎么找到钥匙?”小智问出了关键问题。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众人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一个淡漠、不含任何感情,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正是那幕后存在“d”的意志传达。
【第七世界:森罗万象。】
【核心:心象。无实体法则,无既定共主。万物由心造,万相由心生。】
【考验:寻回‘真实之心’。】
【规则:于此界,汝等所思所忆所惧所愿,皆可能化为实景,映照现实。沉溺于心象者,将永堕自身编织之梦境,迷失真我。】
【钥匙:‘真实之心’。持有它,方可离开此界,通往终焉。】
“寻回‘真实之心’?”莎莉娜喃喃重复,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心……不真实吗?”
“恐怕……是的。”时狂合上了手中的怀表,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拥有了‘d’赋予的‘赠礼’,承载了不同的力量和目标后,我们是否还记得最初的本心?我们的愿望、我们的恐惧、我们的坚持,有多少是源于自我,有多少是受到外界影响甚至是扭曲?‘d’这是在拷问我们的根源。”
万明嗤笑一声,但笑容里带着苦涩:“真是……恶趣味的考验。拯救世界就拯救世界,还要先搞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吗?”他看了一眼x,意有所指,“尤其是对于某些力量驳杂,快要忘了自己是谁的家伙来说,这关可不好过。”
x没有理会万明的暗讽,他只是沉默着。
d的规则直指他目前最大的隐患——神性与人性的冲突。
所谓的“真实之心”,对他而言,或许就是那在绝对理性与冰冷神性不断侵蚀下,愈发稀薄的人性,是与n的友谊,与小智的竞争,与莉莉艾那难以言喻的牵绊,是与所有宝可梦之间牢不可破的羁绊……是这些构成“x”这个存在,而非“平衡者”工具的根本。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在这样一个能将心象化为实景的世界里“寻回”并“持有”,又是另一回事。他的内心因为承载了太多,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复杂和危险。
“大家小心!”莉莉艾突然惊呼一声,指向不远处。
只见周围的景物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草原的边界变得模糊,远处的森林仿佛活了过来,树木扭曲蠕动着,投下狰狞的影子。
原本和煦的风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和低语声。
天空中澄澈的蓝色被一种暧昧的、如同油画颜料混合般的浑浊色彩所取代。
更糟糕的是,每个人开始看到一些只属于自己记忆深处的片段,或是内心最隐秘恐惧的幻象,在身边一闪而逝。
小智看到了自己最初踏上旅程时,与皮卡丘关系不睦的场景,看到了在各大联盟大会上失利的瞬间;
莎莉娜看到了母亲对她选择表演家道路的不理解目光,看到了与小智可能分离的未来;
格拉吉欧看到了母亲露莎米奈曾经被虚吾伊德控制时的疯狂模样;
莉莉艾则看到了自己曾经无法触碰宝可梦的、封闭而孤独的童年……
甚至连火箭队三人组,也看到了他们无数次被皮卡丘打飞,以及偶尔对火箭队理念产生瞬间动摇的画面。
这些心象如同潮水般涌来,虽然尚未完全凝实,但那种直击灵魂的真实感,已经让众人脸色发白,心神动荡。
“稳住心神!”库库伊博士大喝一声,试图唤醒众人,“不要被这些幻象迷惑!记住它们只是你们内心的投影!”
但他的声音在越来越密集的心象干扰下,显得有些无力。
万明和时狂的情况稍好,他们作为时空观测者,心智经过特殊锤炼,但也必须全力集中精神,才能抵御那些源自自身记忆和担忧的侵袭。
而x,他所面对的,则是远比其他人更加汹涌、更加庞大的心象风暴。
在他的视野中,景象剧烈地变幻着——
他看到了幼年在玛狃拉族群中,与野生宝可梦争夺食物,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艰难求生;
看到了被等离子队囚禁在冰冷的实验室,编号“k-07”,承受着非人痛苦的日子;
看到了与n在森林中辩论理念,那双清澈又痛苦的眼睛;
看到了卡洛斯神战时,自己化身“平衡者”,引动审判天平,那足以撕裂苍穹与大地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濒临死亡的反噬痛苦;
看到了在阿罗拉,奈克洛兹玛失控时带来的无尽黑暗……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利刃,切割着他的神经。但更危险的,是那些伴随着力量提升而滋生的“神性心象”。
他看到了一个完全理性的自己,高踞于法则的云端,漠然注视着世界的运转,生灵的喜怒哀乐如同数据流般划过,引不起丝毫波澜。
那个“他”